第63章 他在給我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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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玥抿唇:“您也別吃了,我可否給您把個脈?”
惠塵一聽,忙將智安的袖子往上一擼,手腕了亮出來,喜道:“那就多謝您了,住持一年多前開始臌脹,自此之後身體每況愈下,連睡覺都只能坐著睡,請了郎中來看,反而更差了,後來加上沒錢,也不敢再請郎中,您要是有辦法那可太好了。”
寧玥凝神把脈,又觀其面像,神疲,面蒼黃,唇紫褐,舌白膩胖大,一派肝瘀脾虛水寒內盛之象。
她這病,放到現代,就是肝硬化伴肝腹水。
怪不得那麼大的肚子。
她找惠塵要了之前郎中開的方子看了看,開的都是化瘀消癥,伐肝破堅之品,但因實邪未去而正氣不支,導致傷了胃氣,反而加重病情。
欲治肝者,必當升脾降胃。
寧玥讓彩妍從馬車裡拿來紙筆,刷刷開了兩張方子,對智安道:“第一張是消除臌脹之方,五劑內應有好轉。之後再用第二張方。”
智安的臉色一掃灰敗,眼裡似有星光在閃耀:“施主,我這病能治好嗎?”
寧玥微微皺眉:“應該是沒問題,不過你不能太過勞累,需要多臥床休養一些日子,只是,這麼多孩子……”
那惠塵爽朗笑道:“山下有義工,只是供不起她們吃食便也沒讓她們來了,如今有了施主施的功德,我必把住持按在床上,等她病好了才讓她起來!”
智安也笑了起來,嗔她一眼:“你呀,孩子是我先要救的,總不能累著你一個人。”
惠塵笑著笑著,頭低了下去,聲音也低了:“能救可太好了,師姐一直擔心,她若去了,孩子們以後可該怎麼辦……”
智安抿抿唇,寧玥看出她在強力控制自己的淚意。
她像摸剛才小孩一樣輕撫她的頭髮:“傻丫頭,別難過了,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那之前幫忙打水的孩子也一頭扎進智安懷裡:“對,阿姑不死,阿姑要活一千歲。”
智安眯眼笑道:“那我豈不是成了河裡的物種了?”
小孩秒懂,急了:“不是!阿姑不是河裡的王八!”
本來是很悲傷的氛圍,被孩子這一打岔,大家都笑了起來。
寧玥看看外面的天色,雨已經小了很多,她問明附近的集鎮不遠,馬車來回一個時辰足矣,買回來再做飯也來得及。
便請惠塵帶路,讓遊川駕著馬車先去採購米麵糧油。
想了想,孤男寡女的到底不便,又讓彩妍也跟著一起去。
寧玥忙完正事,又出去看了看其他人。
幸好處理及時,大部分人都沒什麼事,一些體弱的,這場雨造成的影響也不大。
寧玥見趙大力和李德勝兩人聚在一起說話,也走了過去。
李德勝見她來,給她搬了把椅子,笑道:“大忙人來了,一進庵就忙個不停,快來歇歇。”
寧玥擺擺手:“不礙事,偷糧食的賊找到了嗎?”
趙大力有些氣惱地搖頭:“沒有。”
寧玥略低了些聲音:“之前沒糧食的人,路上突然拿出來吃也會很打眼,除非,他偷來不是為了以後在隊伍裡吃的。”
趙大力看她的神色,心裡一凜,這是……有人要逃跑的意思?
一直盯著趙頭兒的曹延在寧玥走過去時就開始緊張,他拉拉哥的袖子:“哥,那娘們是不是去告密的?”
曹弘被他一小會時間就拉了四回袖子,早煩了,回身一肘擊在他肚子上:“你別老盯著他,生怕別人懷疑不上你是嗎?再疑神疑鬼的老子抽死你!”
曹延委屈地揉了揉肚子,聽話地調轉目光。
旁邊李樹根正在和一個洗尿布的大孩子聊天:“小孩,你們這應該老鼠挺多的吧,鼠洞裡都有這麼多糧食。”
小孩:“是啊,這附近老鼠洞都有六七個,也不知道它們哪裡淘換來這麼多糧食。”
李樹根一臉關切:“那你們沒買老鼠藥麼?”
小孩:“惠塵阿姑買了,不過智安阿姑說庵裡孩子多,怕他們不小心翻出來吃了,也沒敢用。一直收在壁櫥頂上呢。”
李樹根:“是啊,這種要人命的東西,還是收著點好。”
那大孩子洗好手裡的幾張尿片,便走了。
李樹根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曹弘:“曹弘,你剛剛惹了趙頭兒生氣,我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寧娘子一會要做飯,你就主動給他們提幾桶水過去。到時候她在趙頭兒面前說你幾句好話,他自然就不跟你計較了。”
曹弘點頭哈腰:“沒問題沒問題,多謝李頭兒指點,我一定好好表現。”
李樹根卻也沒走,就歪著頭,一臉興味地看著曹弘。
曹弘膽子大了一些,往四周看了看,見除了曹延,旁邊便沒有別人,便湊到李樹根旁邊,低聲道:“李爺,其實我真不願意去討好趙頭兒,他長得跟頭黑熊似的,又不會辦事,寧玥有點錢就把她捧得跟個什麼似的,幹什麼都叫著李德勝,把您這麼能幹的人晾在一邊,我真是替您虧得慌。要我說,這頭兒就得您來當。”
李樹根仍是歪著頭,嘴角撇到一邊,臉上看著不喜,但眉梢上挑,明顯心裡很是受用。
嘴裡還是道:“話不能這麼說,當頭兒還是得能狠得下心的人來當,我待人還是太溫和了些,就今天偷糧食這事,頭兒抓到,真的能打死,要是讓我抓到……”
他話到此打住,似笑非笑地看著曹弘。
曹延又慌了,手下意識又摸上了哥哥的袖子。
曹弘咬咬牙,不露痕跡地甩開弟弟的手,又面色如常笑道:“如果讓李爺抓到,您當如何呢?”
李樹根笑了笑:“想來偷糧食的人也定是被逼得沒法了,我們這些當差的也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怎麼能怪人家呢?人家也不過是為了吃頓飽飯而已,你說對吧?”
曹弘拱拱手,臉上一臉佩服:“要不怎麼說李爺才是幹大事的人,這寬仁之風,別人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李樹根搖搖手,憨憨地笑笑,走了。
曹延納悶地問道:“哥,他跟我們說這個是啥意思?懷疑上我們了?”
曹弘早收了諂媚的笑,臉上爬上陰鷙,緩緩道:“他在……給我們指路。”
哼,在他面前裝相,還太嫩了些。他可是親耳聽到他對應思竹說過那些他要取而代之的話的。
曹延一頭霧水:“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