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第一高手司馬青的虎視在側,展昭與初七的潛入行動進行得可以說是相當的順利。

他們跟隨在陳府隊伍的後面,終於在天色完全擦黑的時候,來到了一處從外部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小廟中。

說是不起眼,但在這處廟宇裡外四周卻到處都可見巡邏守護的護衛,在展昭的感知下,其中不乏高手。

有幾張面孔看著也眼熟,似乎是下午跟著司馬青出城去的其中一人。

軟轎似乎是不被允許進入這座小廟的,於是初七便看見陳經夫妻二人落了轎,還互相為對方整了整衣衫,隨後才攜手準備走入其中,十足的恩愛樣子。

見此情形,初七便知道遠距離窺探的計劃肯定是行不通了,因此當即便決定冒險一把,就賭司馬青不在門後,於是她再次依靠著隱形衣與展昭一起,在兩邊的護衛給陳經開啟大門的時候,他們也快速跟了進去。

所幸初七賭贏了,他們也順利進了廟中。

除了供奉的偶像模樣可怖了一些以外,廟中的陳設與其餘廟宇基本無二,奇怪的是,初七竟發現這尊鏡心菩薩像與她之前看到的都不太一樣。

不僅其座下的神龕被做得極高極寬以外,只見這尊特別的鏡心菩薩造像原本握著三叉戟的手中改為拈了一朵花。

——這花生著四葉,花瓣大而薄,像是輕軟的絹扇。

而原本拿著人面鼓的另一隻手中卻改為抓了一顆果子,這果子呈橢圓形,鼓脹似囊袋,莖子長而直,如同一柄小錘。

初七隻看了一眼便覺得這花朵與果實彷彿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之間實在想不起來,只好暫且放下,待回去之後問問包拯或者公孫策吧,他們書看得多,說不定聽描述就能猜出來這是什麼。

暫時放下了關於這尊菩薩像新造型的問題之後,初七又繼續仔細觀察起了陳經二人的動作,但見他們入了殿門之後,便對著正中的這尊菩薩像誠心地叩拜了起來,三跪九叩,沒有哪一個動作是不認真的。

待到他們禮畢之後,再由陳經起身將點燃了的供香扌臿入香爐中。

說來也怪,這供香被點燃後,香味便迅速在整間廟室內蔓延開來,徑直地往在場每個人的鼻子中鑽去,香得出奇,聞久了甚至還覺得太陽穴有些發脹。

初七搖了搖頭,把輕微的不適感壓了下去,見陳經上完香後便後退了一步,而後,只聽得一聲極輕的機關聲響,菩薩座下的神龕赫然出現了一扇小門,門內似乎鑲嵌了許多火把用以照明。

這門一開啟便有熱氣翻湧出來,透過火光,初七能看到門裡是一條蜿蜒向下的階梯,又深又長。

看著就很有靈異片場的感覺。

這要是一會兒翻車了,那肯定不大好逃啊……這麼想著,初七不免頓了一頓。

展昭並不知道初七心中所想,還以為她是有些害怕,心思一轉便伸手過去,輕輕牽住了她。

鬼女的指尖不適應地在那隻寬大的掌中瑟縮了一下,然後又被青年握得更緊了些。

“別怕,我在這。”

展昭的手很大,很暖,他們靠得很近,被壓低到極致的氣聲噴吐在她的耳邊,這些都如同一股電流一般在初七的四肢百骸中躍動著。

就這麼愣著神被展昭一路牽著走完了那條長長的階梯之後,初七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剛剛好像,有點害羞了。

在展昭帶著她躍上一處突出的石塊上隱藏好之後,初七便立刻把手抽了回來,她揉了揉自己的臉,把一些不合時宜的情緒壓了下去,隨即又開始觀察起了這個地方。

階梯之下是一片極為寬闊的巖洞,最前方的石壁上雕刻著一尊與外面小廟中一般無二的鏡心菩薩像。

只是這尊菩薩像的用材實在華麗——菩薩雙目中鑲嵌的乃是五彩琉璃珠,項間所戴著的骷髏念珠,每一顆都是由白玉雕制而成的。

而祂座下的大蛇亦是雕刻得富貴精巧,其雙目為紅玉所制,乃至它身上的每一片鱗片都是用金片貼上去的。

造像之下是一塊通體由玉石打造的講經臺,而在臺下則擺放了數十個蒲團。

這些蒲團被隨意地扔在地上,有些上面甚至還有髒汙,看起來與那座奢華的講經臺簡直是雲泥之別,然而那些來到這處巖洞的人卻絲毫不在意,他們更在意誰的蒲團距離講經臺的位置更近一些。

他們每個人都衣著華貴,在外一定也是非富即貴之人,如今卻在一處不見天日的地洞裡為了一個破舊的蒲團爭得不可開交。

“李三娘,你放肆!本官可是堂堂知府,你怎麼敢和本官搶位置!”

“知府大人好大的威風,法師可是說了,在這裡沒有臣民,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既然如此,你禮讓一下姐妹不行嗎?”

整個巖洞裡一片嘈雜,宛如在什麼人滿為患的菜市場似的。

而在這一行人中,初七並沒有發現司馬青的蹤影。

又過了片刻,當巖洞裡幾乎都坐滿了人之後,初七才發現司馬青從階梯下面的一處暗門裡鑽了出來。

當司馬青出來了之後,巖洞裡似乎又多了些守衛,而他本人則走到了講經臺的旁邊,席地坐下了。

又過了一會兒,不知從哪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鐘聲,這鐘聲似有什麼魔力一般,一下一下直擊人心底,隨著“噹噹噹”的聲音響起,巖洞裡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鏡心菩薩保佑,各位兄弟姐妹安好。”

“鏡心菩薩保佑,璇璣法師安好。”

鐘聲響過九下,講經臺上突然升起了一股煙霧,待煙霧散去之後,那個神秘的璇璣法師已然端坐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