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揉了揉抽痛的眼角,然後招呼著還算完好的商隊中人,憤憤不平地朝著倒了滿地的沙盜走了過去。

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鏽劍下手如此狠辣,沙盜應該都沒有活口了才是,然而等陸小鳳檢查過他們的身體之後才發現,這些沙盜都沒死,都只是被弧光震暈了過去,當然,他們每個人的胸腹處都被弧光劈出了一道窄長見深的劍痕,若是再不處理,可能就真的要失血而死了。

仔細檢查過每一個人的情況之後,陸小鳳又封住了沙盜們的奇經八脈,再將他們捆緊了之後才吩咐人給他們上藥,然後他便鑽進了花滿樓所在的帳篷裡去告訴他檢查下來的情況。

“花滿樓,這些人有問題,絕不是簡單的沙盜。”

花滿樓正在細心擦拭鏽劍,一聽陸小鳳這話便抬起了頭,只是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他問道:

“你發現了什麼?”

“之前混戰的時候你發現沒有,他們出招果決狠辣,刀刀都往人致命處攻擊,而且,他們還會列隊,每個人的目標都很明確,配合也很默契。和我交手的其中一個人,甚至還會軍用的擒拿術……”

陸小鳳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花滿樓旁邊,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頭戳著鏽劍,也不知道他是圖好玩兒還是想把初七再戳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們中有軍/隊裡出來的人?”

“不單單是這樣,我還在他們每個人的左耳後面都發現了有獵鷹的紋身。”

花滿樓瞭然地點點頭,道:“看來,他們是一隊死士。陸小鳳,你可有在他們嘴裡塞上布巾?若他們真是死士,便極有可能在醒來後的第一時間裡就想法子自盡,或是咬舌,或是服毒。”

“嗯,你放心吧,怎麼著也得問出點線索來,否則咱倆今晚不都白捱打了。”

陸小鳳咧嘴笑了笑,然後又站起身,一手摸著下巴思考了起來,在帳篷裡轉悠了兩三圈後,他忽而便明悟了什麼,道:“我總覺得,這些扮作沙盜的死士面上為財,實際上卻是衝著要我的命來的。”

“如此說來,金瞳寶珠線索在你手中的訊息恐怕已經洩露了出來。你覺得,會是金鈴公主他們說的嗎?”

“不太會,雖然他們早我們一步出關,但按照金鈴公主所言來看,這麼做對她來說沒好處。”

“也不一定,洩露這個訊息,可以讓整個漠北的目光都集中在你的身上,這樣,豈不是更有利於金鈴公主暗自收攏人心?”

聞言,陸小鳳挑了挑眉,道:

“你這麼說我就想起來了……當時,那幾個死士似乎知道我的身份,篤定了我就是陸小鳳,上來就想取我項上人頭!看來,他們當真是知道我長什麼樣……”

“但我總覺得這事還有內情,金鈴公主如果真是這樣工於心計之人,沒必要千里迢迢跑來中原誆騙我,若只是需要一個惹眼的靶子,她只要放出訊息說金瞳寶珠在朱停手裡就可以,這樣,朱停的失蹤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在畏罪潛逃,反而會更惹眼。”

“無論如何,接下來這段路,我們都要加倍小心了。”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陸小鳳抓了抓頭髮,擺爛地躺倒在小羊皮毯子上,他在上面滾了一圈,突然就感覺到自己被什麼東西給硌了一下,伸手從後腰處摸索出來一個小瓷瓶後,陸小鳳猛地坐了起來,他開啟瓶子放到鼻端輕輕嗅了嗅,是上好的金瘡藥的味道。

“花滿樓,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金瘡藥,哇,效果上佳啊!”

他邊說著邊把傷藥往自己的傷口上倒,用自己好兄弟的東西就是一點都不心疼。

倒是花滿樓有些疑惑,他伸手拿過陸小鳳手裡的傷藥聞了聞,然後說道:“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膽……還有……我聞不出來了,這不是我家準備好的金瘡藥。”

“啊?那這是——”

陸小鳳的目光陡然移向靜靜躺在花滿樓膝蓋上的鏽劍,它一動不動的,好似真的只是一把普通的破劍。

良久,他突然聽見花滿樓低下頭,對著那把鏽劍輕聲說道:“多謝你。”

他的話音落下,鏽劍便閃爍了兩下熒光,彷彿是在應答。

陸小鳳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還泛著青的眼眶。

好像,也沒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