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守孝

蕭遠峰追出去，勸了兩三次，蕭明薇依舊不肯改變初衷，他也無奈了，只能先把蕭老太爺安頓好。

蕭明嵐卻是沉默寡言，整日鬱鬱寡歡，偶爾流露出傷心絕望，好似隨時尋死覓活一般。

蕭明芳擔憂的勸了許久，見蕭明嵐不肯改變決定，她嘆息一聲，“姐姐，咱們回房吧，別再惹祖父不痛快。”

她們兩個都不知道，蕭明嵐早已不是蕭家的小姑娘，蕭老太爺也無法強行逼迫蕭明嵐，更別說蕭明嵐背靠蕭明嵐。

蕭家是否能順利完成任務，蕭明嵐功不可沒，甚至蕭老太爺還得求著她。

蕭老太爺不能逼得太狠。

蕭遠峰也是無奈至極，不敢再勉強蕭明嵐，畢竟蕭老太爺剛剛病倒，需要靜養，他又要照顧病體不穩的蕭老太爺，又得處置庶長子蕭遠峰，還得料理喪禮。

“父親，我送您去休息。”蕭明珠輕聲細語的勸說道：“祖父的身體要緊。”

“不必，讓我單獨呆一會兒。”蕭老太爺閉上雙眸，蕭明菲等人不敢打攪蕭老太爺歇息，悄然退出屋子。

“父親……”蕭明嵐輕輕握住蕭老太爺乾瘦的手指，哽咽的說道：“對不起，讓您操心了。”

她低垂眉目，淚水滴落在蕭老太爺的手背上，“是女兒的錯，女兒應該早點回來，您也不用為女兒的婚事費心。”

“……”蕭老太爺猛然睜開雙眼，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這話是何意？”

蕭明嵐抽泣了幾聲，“女兒不想拖累父親，不想給父親添麻煩。”

“我是你父親。”蕭老太爺皺眉呵斥，“我怎麼會嫌棄你？”

“可是女兒已經沒資格做父親的女兒了。”蕭明嵐擦拭眼淚，輕聲問道：“父親可曾記得當年答應過我，只要明嵐有出息，你便不會反悔。”

蕭老太爺點頭說道：“自然記得。”

“當年明嵐不爭氣，被人算計丟盡了顏面，女兒一直覺得愧對您，也不願意再提及往事。”

蕭明嵐低垂腦袋，“您一直說是女兒害了二叔，是女兒的錯，可女兒哪裡知曉二叔是個禽獸？”

“他……他竟然把二嬸灌醉了……”蕭明嵐掩面哭泣，“父親，我不怪二叔的，畢竟他是男人，又常常喝醉酒，不分場合胡來，他不喜歡我們母親，我也能理解，我娘只是個妾室，不得正室寵愛，又生得美貌柔弱，二叔看上她實屬正常……”

蕭明嵐偷瞄蕭老太爺，果然見他神色陰晴不定，繼續訴苦，“女兒雖然怨恨二叔不孝順父親，卻從沒埋怨過二嬸，二嬸是個好母親，她比女兒更像個母親，她一門心思維護女兒，教導女兒，縱然女兒性情跳脫些，但是也知曉感恩，二嬸對女兒的好，女兒都記在心頭上，今生永遠不會忘記二嬸對女兒的疼惜。”

蕭老太爺冷哼：“她對你好？”

“是呀。”蕭明嵐誠懇的回道：“我離開京城那日，特意向二嬸告辭，二嬸親自帶人來給我送銀子，怕女兒吃虧，還叮囑我多穿衣服，少喝涼茶。”

蕭明嵐微微揚起下顎，驕傲的說道：“我很喜歡二嬸，以前總羨慕明芳的運氣，我一度認為自己不如她。”

她眼瞼垂下遮擋住眸中的嫉妒，“明芳聰慧伶俐，又討巧賣乖，二嬸偏心明芳很正常的，明芳又是個傻丫頭，她最是好騙，每次我裝模作樣哄著她，讓她跟我玩，她連句拒絕的話都不會說。”

“父親，您也該知足吧。”

“我怎麼知足？”蕭老太爺瞪圓了雙目，“你母親才是我最疼愛的女兒，你們都是我女兒，我怎忍心把你們推到火炕之中？”

“父親，您這話可不妥帖了。”蕭明嵐站直身軀，嘲諷勾了勾唇角，“您最疼愛母親，難道不是因為母親是個溫婉端莊的賢惠女孩兒嗎？您不是說母親溫柔賢惠，識大體？”

“……”蕭老太爺啞口無言，“你……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了什麼？”

“我只是替母親抱屈罷了，您明知道母親是被冤枉的，為何還要同她離婚？”蕭明嵐咬著牙關，眼圈泛紅，“母親走投無路，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你都捨不得責罰她，只會懲戒我，讓我去鄉下，讓我學規矩，讓我學管家……”

蕭明嵐越哭越傷心，“母親說您厭惡她，您是嫌棄母親不夠賢惠，所以才逼她出門的，母親說她配不上您。”

蕭老太爺臉色漲紅，羞惱萬分，“明嵐，明嵐！”

蕭明薇輕笑道：“六姐姐，你誤會祖父，他是心疼你呢，畢竟母親已經去了……”

“啪。”蕭老太爺甩了蕭明薇一巴掌，蕭明薇身體晃悠了一下，“滾出去！”

蕭明薇眼角飛濺出淚水，淒厲的喊道：“祖父。”

“你給我滾。”蕭老太爺暴躁的叫道，“我讓你給我滾，聽清楚了嗎？你再敢留下來，信不信我把你趕出蕭家？”

蕭明薇捂著半邊發麻的臉龐，含淚跑出去。

“老太爺彆氣壞身子。”莫婆婆急忙勸慰，扶住蕭老太爺。

蕭老太爺緩和片刻，壓抑憤怒道：“她真是被慣壞了，一旦我不再管束她，她就敢頂撞我。”

蕭老太爺對唯一的孫女，自然是疼到骨子裡的，蕭明薇的確不懂事，可她從未違逆過蕭老太爺的吩咐，而且蕭明薇也是蕭家嫡系的血脈，蕭老太爺不希望因為自己而毀掉唯一的孫女。

“六丫頭不是被寵壞了，她是心存妄念。”

蕭明嵐抬起眼瞼，“您也該讓祖母醒悟了，不是她，我也不會被蕭寶兒搶去縣主封號，她是罪魁禍首！我們蕭家的名譽都敗壞在她手中。”

“你……”蕭老太爺手指著蕭明嵐，顫抖著嘴唇道：“你不是我的女兒！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兒！”

“您不相信，不妨試探試探。”

蕭明嵐抿了抿嘴角，“我會讓您徹底明白，您對我的寵愛是錯誤的。”

她轉身進入內宅，蕭老太爺胸口劇烈起伏，眼睛漸漸失焦，渾濁的眼眸慢慢恢復精明睿智。

蕭明嵐走進屋中，見蕭老夫人坐在床榻邊，“祖母，您還是早日搬回祖宅吧。”

“你怎麼回來了？”蕭老夫人淡漠說道：“不該守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