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白鐸一驚,當初東山村之所以感染瘟疫是因為屍獸傷人,所以變相的把病毒透過傷口傳播到了人的身上。

那麼汾陰城受到瘟疫侵襲又是因為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那些破封而出的屍奎?雖然那片山林被大陣籠罩,但保不齊有幾隻漏網之魚。

“現在我們已經把感染的民眾全部聚集到了外城,內城倒是還沒有淪陷,但人們卻整日惶恐度日。

畢竟僅僅一座內牆可攔不住瘟疫的蔓延。”

沉重的青銅城門緩緩開啟,鎖鏈和齒輪運作的聲音咔咔作響,一股死亡氣息撲面而來。

白鐸目光順著洞開的城門望去,街道兩邊全是橫列的死屍,家家戶戶皆有白綾懸掛。

偶有在街上游蕩的人,也是面色蒼白,步履蹣跚,不知什麼時候會一頭栽倒再也起不來。

空氣中瀰漫著恐慌和不安。

“當真是一片人間煉獄,想不到我才離開不到半月,汾陰城就發生瞭如此鉅變。”白鐸眉頭緊鎖,相對於死了這麼多人,他更擔心屍變,於是提醒道“林大人,這些屍體如果不及時處理掉,恐怕會有大麻煩。”

帶著惡臭的寒風捲起裹屍布的一角,恰好露出裡面的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還有密密麻麻的蟲眼。

白色的蛆蟲在裡面蠕動,隨著每一次動作,都有黃褐色的膿液從蟲眼裡面湧出。

顯得十分的噁心。

“我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也嘗試過焚燒屍體,但屍體飄散的濃煙也會成為瘟疫散播的媒介。”林千夜嘆息道,這幾日死在他手上的詐屍已經不下二十具,每次打爆這些巨人觀,都會從屍體裡迸發出無數白色的肉蟲。

“崔道長呢?他們一行人怎麼說?”白鐸問。

“他也沒有什麼抑制瘟疫的好方法,這種東西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屍體傳播,空氣傳播,水源傳播,這些都避無可避。

你我這樣的橫練宗師自然是不擔心病毒入體,可那些尋常武者以及普羅大眾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聽到林千夜這麼說,白鐸抬頭望了望外城的城牆,上面人影稀稀疏疏,顯然大部分都被撤走了。

不是鎮守內城就是去了城外紮營。

反正以外城現在的環境來看,一般人還真待不了。

“這麼說來汾陰城之所以被瘟疫汙染,估計就是水源傳播了?”白鐸記得有一條大河連線了汾陰境內大大小小的支流。

東山村被汙染的水源被引到主流,而後又被分到汾陰。

“差不多就是這個原因,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城守大人已經向河東裴氏請求支援了。

你見過那座封禁山林的大陣了吧?”

“見過了,沒想到那竟然是裴氏的手筆,這麼說他們也是超出凡俗的勢力?”

白鐸倒是曾聽過這一超然的家族,在河東郡這一片簡直是聲名顯赫,其家主不僅和中央皇庭的親王交好,自身更是廟堂重臣。

並且還是公認的河東第一高手,更是有個被稱作萬人敵的兒子。

“以前我的看法也和你一樣,認為他們無非就是權臣一家,但透過最近詭異事件頻發,我也隱隱窺到了這些超然世家隱秘的一角。

甚至連崔道長都歎為觀止。

就這麼跟你說吧,這次前往汾陰支援的根本不是裴家嫡系,而是他們座下的附屬勢力。”

“是這樣麼?那城守大人呢?連他也無法對抗那些屍奎嗎?”白鐸和林千夜聊了一路,除了重傷的楊青澤和高盛外,他還頻繁提到了一個人。

就是汾陰守軍統領堯君素。

他是公認的汾陰境內的最強者,不僅化勁煉體而且還吸納了先天氣種,實力更是早就突破凝罡,到達了新的境界。

“堯大人雖然強,但畢竟是純粹的武者.....”林千夜表情有些複雜,他接著道:“五天前有一小股屍群流竄到城外,並且其中還出現了一隻特別的屍奎。

它的實力根本不是尋常屍奎可以比擬的,堯大人雖然把它成功斬殺,並且擊退了屍群,但自身也受了傷。”

“特別的屍奎?可否具體說說?”白鐸眉頭緊鎖。

“是一隻母子煞,它不僅在陣前蠶食了母體,而且還獵殺其他屍奎,其兇惡程度遠超人的想象。

楊縣令曾經和那屍嬰交手,最後被打成重傷。

還是城守堯大人出面,才能將其鎮殺。”

詭異實力增長的實在太快,遠非人力所及,無論是林千夜還是白鐸都感受到了濃重的壓力。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在蕭條的外城街道上走著,不一會就來到了內城門口,守城計程車兵個個帶著厚重的面紗。

面紗被崔文子研製的草藥浸泡過,有一些抵抗瘟疫病菌的效果。

也就是林千夜親自護送白鐸進入內城,換個凝罡之下的人來,他們都不可能放行。

“你還活著的訊息我會稟告給汾陰城內管事的高層,你是和我一起前往六扇門,還是先去居安閣小院敘敘舊?”

“我先去居安閣拜訪一下故人吧,等稍晚一點我會去六扇門找你的。”

白鐸細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找崔文子詢問一下母子煞的事情。詭異之事林千夜只能給出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聊了這麼久,只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它很強。

或許崔文子能知道更多的資訊。

“行,那我就先回六扇門了。”

目送林千夜離開後,白鐸步行進入枯榮巷口,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居安閣外。

大門並沒有鎖上,門楣上還掛著一串風鈴,他輕輕推開半敞的門走了進去。

“奇怪,我開門時明明碰到了那串風鈴,為何沒有響呢?”白鐸保持著疑惑和警惕,繼續向裡面走。

前院寬敞是平時他練功的地方,牆角還堆著成山的木柴,都是之前劈好的。路的盡頭就是預留給崔文子的房間。

此刻從房間內傳出濃濃的草藥味。

白鐸站在門口,屋內正架著一口沸騰的大鍋,惜福正在拿著鐵鉤賣力的敲打爐子裡的炭火,想要它燒的更加旺盛。

“惜福,我回來了。”

咣噹。

惜福身軀微顫,不慎打翻旁邊盛著湯藥的瓶瓶罐罐。她聽著熟悉的聲音,僵硬的轉過身體,卻發現門口早就站著一個人。

那人的身形比之前更加高大健碩,面板上佈滿了交錯的傷疤,像是盤根錯覺的樹枝。

隨著惜福視線的上移,正好對上了白鐸那雙沒有眼皮,向外凸起的眼球。

臉頰上更是隻有緋紅的肌肉組織,以及裸露在外的森森白牙。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我的樣子嚇到你了。”白鐸此刻已經失去外面包裹的臉部面板,所以樣子十分可怖。

話音剛落,他就察覺到一陣香風襲來。

頓覺懷中一陣溫軟。

惜福不會流淚,也不會說話,但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面目全非白鐸,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