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總部。

楊青澤和張道陵端坐在座位上,在兩邊還佇立著不少後起之秀,全部都是從內外城各大武館以及城外郊區招募過來的可用之人。

現在捕快這個職位無疑是眾矢之的,誰碰誰死,簡直堪比武者絞肉機,縱使是把月餉翻了好幾倍,也很難再招到什麼人。

就在這時,林千夜和白鐸從門外踏了進來。

“兩位,情況如何?”楊青澤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些喜色,這兩大戰力沒有折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出了點小狀況,但好在都解決了,宰了兩頭疑似限制級的鬼物還遇到了一個自稱長生天的魔教頭領。

我懷疑城內頻繁出現的靈異事件就是他們故意而為之。”

林千夜如實稟告,面色陰沉如水。

“竟然是魔教嗎?這幫瘋子平時殺人練功就算了,竟然還勾結妖魔害人?”楊青澤重重的咳嗽幾句,原本稍微紅潤的氣色又萎靡下去,眼神黯淡道:“實不相瞞,你們離開的這一夜,城中又出了事情。

先是外城因瘟疫而死的民眾突然集體詐屍,又是一頭之前從未遇到過的詭異出世。

高縣尉以及堯守軍已經前去鎮壓了。”

“竟有此事?”白鐸喃喃道,隨口開口問道:“那詭異什麼來頭?”

“具情報上所寫,應該是一頭水鬼,遇害者一家全都被水草吊死在了房樑上。”

楊青澤說道,語氣充滿了疲憊。

人手越來越不夠用了,但狀況外的事情卻一直在發生,尤其是身旁的這些新人捕快,在聽到水鬼一詞後,臉上露出的退卻。

他就知道,第二天又得跑不少人。

這送命的活計,給多少錢都不能幹。

“水鬼?汾陰只有兩條支流,一個在內城一個在外城且都是以地下河的形式由水井轆轤打上來的。如果是其他鬼物殺人還能理解,但這水鬼也太離譜了。

果然是長生天的手筆嗎?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白鐸也是滿頭霧水,實在是想不到一座死城對於長生天這種魔教組織有什麼好處。

難道他們也是和宋磊一樣的異武者?

異武者是白鐸給身懷妖魔異種的武者起的名稱,當日用系統查探宋磊時,他體內就顯示有一顆蛇鱗異種,已經和自身血肉融合了。

所以能使用一些獨屬於妖魔的力量。

宋磊修煉異種武學所支付的代價是吃人心,煉毒心,心越毒,功力便越強。說不定長生天也是類似的方式。

“魔道賊子實在是可惡至極!”楊青澤在聽完白鐸所說,氣的直接一掌震碎茶桌,“去找堯守軍要調令!把城外駐紮的大乾鐵軍全部召集過來,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這幫雜碎給挖出來!”

與楊青澤的暴怒不同,張道陵從一開始都十分的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汾陰城今日的下場。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林千夜,緊皺眉頭道:“林總捕,你此次前去亂葬崗可是遇到了一隻身穿鳳冠霞帔的嫁衣女鬼?”

林千夜一愣,他明明沒明說,不知道這個張道陵是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

“是的沒錯,不知張天師是如何得知的?可是我身上有什麼鬼氣殘留?”

“不是鬼氣殘留,而是你把它背了回來。”

張道陵面色凝重的看著林千夜,此話一出,全場眾人如墜冰窟,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連白鐸都向後退了幾步,一臉嚴肅的看著林千夜。

“背...揹回來了?”縱使是林千夜此刻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聲音顫抖道:“那不能夠吧,白小子和我一起回來,如果我著了道,他也會發現的。

況且,那些詭異明明被那道紫符給劈死了。”

誰知張道陵搖了搖頭,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掏出一面刻著道家咒語的八卦鏡,咬破手指在鏡面上迅速畫上一個‘敕’字,而後接引月光,反射到林千夜身上。

只見地面上投出了兩個影子,一個是林千夜,在他的背上多出了一道纖細瘦弱的鬼影,正是那嫁衣女鬼。

“鬼是沒有影子的,所以我映照的是你們的靈體,現在你已經被陰氣入體了,甚至連靈魂都被鬼氣汙染。

凝罡境的氣血還不夠磨滅這嫁衣女鬼的怨氣,就怕用不了多久你的靈魂就會被怨氣和鬼氣侵染,從而被同化,成為它借屍還魂的工具。”

張道陵從龍虎山的典籍上看到過這種特殊的詭異,介於詛咒和鬼物之間,當它作為鬼的時候誰把它殺死,那麼它就會化作詛咒糾纏那個人一生。

直到把它殺死的人也魂歸黃泉。

“那天師,這到底如何是好?”楊青澤猛地從座位上站起,林千夜都沒崩潰,他先急了。

現在衙門最缺的就是高戰力,如果林千夜被鬼同化,昔日同僚成為今日仇敵,不僅戲劇,而且悲情。

最重要的是,汾陰城真的經不起打擊了。

“既然那嫁衣鬼化作了詛咒,短時間內只會咒殺林總捕,對其他人沒有什麼危害,這也是從一開始我沒輕舉妄動的原因。

只是這詭異的特殊性你們也看到了,連八卦鏡也只能對映出它的靈體,並不能把它逼出體外。

它已經成為詛咒了,一個專門針對林總捕的詛咒,詛咒這種概念性的東西,它是沒有實體的。

甚至連鬼物都不算,就算是我,也頓覺有些棘手。”

張道陵話音一頓,見眾人面如土色,又嘆息道:“不過我倒是可以頌念一段邪祟離身咒,不過這是驅鬼的,可能對詛咒沒什麼用處,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

“天師盡情施為便可,我林千夜還不至於被一個小小的詛咒打倒!縱使是無法祛除,我也無懼之!

只求延長些陽壽,好讓我多為這一方百姓做些實事!”

林千夜颯然一笑,氣勢雄渾,置生死與度外的氣魄感染了在場的大部分人。

楊青澤的手顫動,扭頭環視四周低頭含胸,如同打了敗仗的捕快們,聲如炸雷道:“六扇門死了很多人,現在連我多年的老戰友也要死了!這裡沒有你們想要的榮華富貴,只有奉獻和犧牲!

馬革裹屍的你們帶不走任何金銀布帛,只有滿身的榮耀,如此你們還要留下嗎?

願意走的,我楊某絕不強留!”

場下響起了聲若蚊蠅的竊竊私語,終於有人頂不住壓力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的朝著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楊青澤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地上磕頭抽泣的捕快,良久才開口道:“在大乾,哪怕是面見聖上,文武百官也只須行半跪之禮,這是當年皇太祖為大乾定下的風骨。

除了爹孃之外,連這天地都不配讓我大乾男兒跪拜,更何況是我。

既然不能盡忠,便回去盡孝吧。”

聽到這話,地上的捕快滿臉羞愧,雖然人成功離開了六扇門,但是他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緊接著又有幾名捕快低著頭離開,現在場上剩下的人雖然寥寥無幾,但個個昂首挺胸,眼中充斥著無畏與驕傲。

楊青澤命人抬上幾罈好酒,分與眾人。

他站在高臺之上把衣領整理的十分筆挺,高高的舉起手中酒碗,整個人猶如一把利劍,激昂的誓詞狠狠的刺進眾人心窩,讓他們熱血橫流。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