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白鐸雙足踏地,狂湧的氣血在四肢百骸內奔騰不息,他鐵索般的青筋暴起,肌肉宛如吹氣球般膨脹,腰肢比磨盤還要粗壯幾圈。

蒲扇般的大手左右開弓,沛然巨力驟然發動,那重達幾千斤的棺槨竟然硬生生的被他抗在了後背上。

“居士,需要我們幫忙嗎?”

在場的眾人都被白鐸的這一身蠻力嚇到了,剛才六個人都沒抬起的棺材,竟然被他一個人如此輕鬆的就扛起。

“不用!我倒要看看,這裡面的正主有多兇!”

白鐸穩穩當當的起步,龐大的重量加身,導致他每走一次腳下都留下深深的腳印。

“白大哥到底還是白大哥,就是猛啊!”李浩飛直接化身小迷弟,跟在白鐸身邊給他加油打氣。

“怪不得陸大人會如此看好他,不僅命格夠硬,實力也是上佳,缺失的捕頭之位,也只有白鐸才能勝任了。”

宋景霄也忍不住讚歎。

一旁的趙無延不滿道:“空有幾分蠻力就想當玉京城的捕頭,怕不是太兒戲了些,我記得即便是以你宋景霄的才情天資,也是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吧。

他姓白的直接撿漏,你當真甘心?”

“趙捕頭,你不用拿話激我,我一切聽從陸大人的指揮。別說是叫白鐸出任捕頭,哪怕是一隻母雞,我也會領命遵守,絕無二話。”

宋景霄冷冷的看了趙無延一眼,快步走開了。

“哼,愚忠!他陸沉舟給了你什麼好處,叫你這麼死心塌地!等我步入天元境,孰強孰弱還不一定呢!”

趙無延眼中閃過幽芒,漆黑的瞳孔中隱隱旋轉著三道顏色不一的勾玉,隨後便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在白鐸抬棺的途中果然遇到了小鬼攔路,但都被其他人用盡渾身解數給擋掉了。

“好在燈籠沒有完全變白,我們還有時間。”

燕赤霞望了一眼掛在寺門上的大紅燈籠,仍有一小部分還儲存著血紅之色。

“那我們怎麼把棺材裡的女屍送到血轎裡?”

宋景霄很是擔憂,因為血轎是被那四隻抬轎鬼抗著的,並且在血轎前還佇立著鬼新郎。

可以說送女屍入轎子的那個人,無疑是直面整座荒林的厲鬼。

其中蘊含的兇險難以估量。

尤其是,這件事還唯有白鐸能辦到,因為其他命格不夠硬的人在接觸棺材時,就會觸發女屍的反抗。

到時候棺材再次落地,情況會更糟。

“白居士,你看這......”眾人為難的看向白鐸。

“無妨,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只見白鐸擠開眾人,揹著沉重的棺材站定,而後他寬厚的臂膀一抖,那棺材就被他但手挽住。

“霧草!一隻手?!”

白鐸這一手無疑是把眾人驚愕到了。

只見他屈膝,彎腰,一個箭步向前,手臂順勢推出,那沉重的棺材就宛入利箭般急速射向血轎。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那黑色棺槨與血色喜轎才剛剛一觸碰,二者就爆發了未知的化學反應。

鬼新郎低垂的腦袋瞬間歸位,那些瞳孔無神的厲鬼此刻也是齊刷刷的睜大眼睛,扭頭死死的盯著白鐸等人。

龐大的殺意和死意從天而降。

“該死的!誰讓你把棺材直接扔過去的!你抬過去又能怎樣?!”

趙無延見此不由得破口大罵。

白鐸冷冷的回頭看著他,“規則是隻要把女屍送進轎子,讓鬼新郎成功接親即可,可沒說用什麼辦法。

再說了,你要是有本事為何不去扛著棺材近距離接觸那麼多厲鬼?

風險我都扛了,你還要逼我親自去送不成?到時候萬一出事,我的小命交代在哪了該怎麼辦?”

白鐸只是在兩年內不會受到除了希望橋之外的詛咒,但可沒說他不會提前死。

所以抬轎他無所謂,但送女屍入血轎他自然不可能以身犯險。

“怎麼辦?人生自古誰無死,為了集體而死,也是你的榮耀。”

趙無延冷哼。

白鐸聽聞,眼神漸漸的凌厲起來,他失笑道:“趙大人,你確定要這麼講話嗎?”

“夠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起內訌?不是白居士投擲棺材的錯,恐怕棺材裡的女屍,根本就不是魚幼薇!”

“不是她,那還能是誰?對了,府尹之女!鬼新郎是來接魚幼薇的,但我們把新娘子弄錯了!”

意識到事情不對頭的眾人,此刻也無力迴天。

頭頂的燈籠已經徹底變為了奔喪的白燈籠,大大的奠字極為醒目,燈籠中似乎還放置著兩顆人頭,散發出幽芒的正是人頭的眼睛。

唰唰唰——!

漫山遍野的迎親鬼齊齊把目光投向眾人,死寂冰冷的目光凝結成一柄柄無形的利劍,直刺眉心。

“不好,是精神攻擊!注意不要被它們直接斬滅神魂!”

噗通。

燕赤霞的提醒才說完,就有武者倒地不起,普通的武夫只有到了天元境才能自主的修煉神魂。

但包括白鐸在內的純武者,境界最高的也不過是凝罡九重,沒有天元境在場。

所以都接二連三的倒下。

最後就連白鐸也是頭疼欲裂,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模糊,最終抵擋不住睏意襲來,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彌留的一幕,只有那些黑壓壓衝殺上來的群鬼。

......

白鐸的意識不知道在黑暗空間內漂流了多久,直到一陣白光降臨,他才清醒。

“玄機?玄機你在聽嗎?”

一張寬厚的手掌在白鐸面前晃了晃,把他從愣神中喚了回來。

他抬眼一瞧,一名豹頭環眼的醜陋大漢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關切的詢問著。

“滾.....”白鐸想要本能的罵人,但從口中說出的話卻是:“溫先生,不要叫我玄機,叫我幼微可好?”

白鐸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

他的靈魂好像困在了另一人的軀殼裡。

“幼微?魚幼薇?!我穿成了魚幼薇?!”白鐸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此時的魚幼薇白衣款款,宛如一朵開在宮廷裡的牡丹,不染纖塵。

但此刻她卻心事重重,眉宇間紅腫一片,似乎剛剛哭過。

“玄機,你我是師徒啊,況且我也配不上你。”

溫庭鈞面對魚幼薇的告白,連連後退。

“你管世俗如何?你我是真心相愛的!”魚幼薇上前一步拉住溫庭鈞的手,但被盪開了。

“我這次來就是和你告別的,我要走了。”

溫庭鈞始終突破不了師徒間的倫理,憤然離去,他心中悔恨,如果當日沒教魚幼薇寫下那首江邊柳,或許就不是這個結果了。

魚幼薇哭喊著追過去,但雙手才剛剛推開大門,就有一陣光華亮起,白鐸的靈魂再次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