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次機緣巧合之下竟然救下故人之子,實在是萬幸,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和自成兄交代。”

錢鴻等人把歐冶子埋葬到一處還算山清水秀的林子,便規劃前往四海鏢局的路線。

周時年望著歐冶子的墳冢面色複雜,手掌不自覺的捏緊劍柄,沉聲道:“錢鴻伯伯不必說這些,我們四海鏢局的總部其實是在松柏江上,必經之路就是青陽縣。

剛好,我也有一樁恩怨需要了結!”

“你是想要去找玄龜幫報仇?”白鐸作為睚眥必報的性格,所以立刻領會到了他的意圖。

“死的僅僅是玄龜幫的副幫主而已,他們真正的主腦還存活於世,這次圍剿歐冶子老師一事,定然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能做出這種奪寶滅谷之事的幫派,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周時年身上殺氣騰騰,此時斷罪在手的他,越級砍殺凝罡初期甚至中期的高手根本不在話下。

現已得知仇人大本營就在青陽縣內,叫他如何置之不理?

“也罷,賢侄你既然有心,恰好青陽縣又是我們的必經之地,那我們就助你一臂之力。”

錢鴻拍板說話,錢府的其他人基本沒有反對的。

最主要的是覆滅玄龜幫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既然周時年是四海鏢局少公子,那他們肯定得幫幫場子。

因為錢府也有行商路線,少不了押鏢走貨,肯定需要倚靠四海鏢局已經打通的線路。

而周時年以後肯定是要繼承整座四海鏢局的。

相比於其他人的躍躍欲試。

倒是錢小妍稍作遲疑,望著周時年請求道:“如果真要報仇,那隻斬殺玄龜幫主即可,那些殘餘幫眾是否可以放他們一馬?”

“小妍姑娘果真是宅心仁厚,你放心,如果我真做出斬草除根之舉,和覆滅藏兵谷的賊人有何區別?

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也是聽命行事。”

周時年好在沒有被殺意衝昏頭,所以他手中的斷罪劍依舊輕靈。

其實斷罪劍的機制也很好理解,當初的歐冶子作為受害者,他想要利用斷罪劍殺死仇家,那麼這種行為就恰好被稱為‘斷罪’。

所以他殺在多的人,斷罪劍也不會判定他不適合作為主人。

相反,如果歐冶子殺紅眼,連帶著無辜路人一起斬,那麼即便他是鑄造者,也不會被劍承認。

同理,玄龜幫上下沒有任何無辜之人,因為哪怕有的幫眾沒有參與圍剿,甚至沒有參與計劃的制定。

但他們肯定知道這件事。

畢竟自家副幫主浩浩蕩蕩的從幫內帶走那麼多人,他們說察覺不到是假的。

所以,他們既然知道,卻無視縱容。

隱瞞別人的罪惡,其實也是一種罪惡。

所以自然也會被斷罪劍判定為有罪,周時年只要拿著劍砍他們,也不會被認為濫殺無辜。

“沒有劍靈就成不了仙劍,但歐冶子也沒完全鍛造失敗。因為斷罪劍已經有了一套獨有的殺人規則。

這是凡間兵器所沒有的特性。

就跟限制級的鬼物一樣,它們雖然靈智不佳,只能憑藉本能做事,更像一種被設定好的機器。

但斷罪劍何嘗不是呢?”

白鐸暗自思索,斷罪劍的鋒利應該只針對和宿主有仇的敵人。

假如周時年用斷罪劍在一場比武中不小心殺人,那麼斷罪劍應該則會直接判定他傷害無辜。

從而離他而去。

眾人在祭奠完歐冶子後,也不做停留,直接朝著青陽縣城的方向走去。

白鐸抬頭望著天邊,厚實的鉛灰色雲層把太陽遮住,整個世界都是晦暗一片。

山間野風呼嘯,飛禽走獸低鳴。

這是一場盛大雷雨的前兆。

“我們得快些趕路了,在叢林裡遭遇雷電可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是凝罡境武者中招之後,不死也得重傷。

不過說真的,賢侄你為何會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錢鴻等人從血手屠夫的馬廄中找到了大量的黃驃馬,這應該是之前那些勢力們留下的。

所以他們趕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周時年牽動著韁繩,悻悻道:“習武這麼多年自然是想要看看外面的天地,怎料還是功夫不到家,差點枉送了性命。”

他十八年來都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前錦衣衛統領之子,四海鏢局唯一少鏢主。

這兩個名頭宛如兩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來氣,他想要做周時年,而不是別的什麼。

他希望離開父輩的陰影,靠著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片天地。

“賢侄不要妄自菲薄,任何事情都需要勇氣開路,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叔伯莫要安慰我了,錢府果然是名震玉京的家族,小妍姑娘那一劍三年之內我是悟不出來的。

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在下佩服。”

周時年擺擺手,到不是他妄自菲薄,的確是技不如人。

錢小妍聞言頓時面色一紅,一緊張她就磕巴,急忙道:“時年你就別誇我了,我那一劍驚虹打完就沒有後路了,很容易力竭的。

我爹說起碼得等到我凝罡後,才能完全駕馭。”

“才練氣就掌握了凝罡殺招,這豈不是更厲害?哈哈哈哈!”

幾名年輕人聊得投機,一路上都是歡聲笑語,剛才歐冶子死亡的沉重也被沖淡了一些。

當然也不乏有些陰暗逼一直縮在隊伍後面,比如錢成龍和錢賀亭兩兄弟。

以及始終少言寡語的白鐸。

隨著山道行進,漸漸地青陽縣的輪廓清晰了,像是匍匐在地平線上的黑色巨獸。

兩側的景物也不是那麼荒涼,漸漸有了些人活動的痕跡。

大片大片的水田裡栽滿了青禾,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

“青陽縣離著松柏江不遠,所以我也經常偷跑出來到縣城玩。雖然城小,但卻五臟俱全,充滿了豐富的人文氣息。”

周時年在一旁介紹著。

末了,縣城南方的城牆上開始亮起了火把,城樓上計程車兵警惕的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厚重的城門內,更是有更夫揮動梆子敲動銅鑼的聲音。

“足下何人!”

一枚箭矢直直的紮在錢府隊伍的前面,高聳的城牆上遙遙傳來一聲粗獷的喊話說。

“玉京錢家!”

“四海鏢局!”

“六扇門總部!”

剛才放箭的將士腿一軟,前兩個名頭已經足夠他給跪了,沒想到白鐸語不驚人死不休。

來了個更重量級的。

他為了省事,直接把自己的總捕腰牌給大力拋上了城樓。

守城的將領在看後沉默片刻,而後緊接著就是一陣轆轤轉動和鐵索繃緊的聲響。

那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

在幽藍的光芒中,跑出一個人影,正是那將領。

“誤會誤會!大人您蒞臨小地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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