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聰兒比起來,他名義上“同父異母”的兄長向鄭的近況,因為向夫人與向小夫人一向交惡的原因,就一直沒有被向戌在這對母子面前提起過。

同樣,向鄭雖然也知道向小夫人變瘋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叫“聰兒”的弟弟失而復得,但他可從沒想過,這個小他五歲弟弟的智商和他比起來,那絕對是全面碾壓。更何況,他作為向家大公子,自小就接受了最好的全面教育,包括向戌自己只要有空,都會親自進行教導。

世家必習的六項:“禮、樂、射、御、書、數”之中,向鄭最喜歡修習的是“樂”,或許是受到父親的讚賞最多的原因,每當他練習古琴曲的時候,向戌都會靜靜地閉目傾聽,面露難得的平和喜悅之色,不管政事多麼令他煩躁,只要他過來聽兒子彈奏一曲,似乎整個人,就都能靜下來了,可以找到他心底裡的平和與安寧。

“鄭兒啊!你之琴語,喚出一世清平,吾願世人皆能如此琴音般,日日享受太平盛世!”向戌給兒子的這句評價,讓向鄭很感自豪,他看得出,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有著遠大理想、祈望世間太平的聖人,而他也願意儘自己的一分力,能助父親一把,哪怕只是幫他平靜一下心緒呢!

“父親大人,這也是您賜吾琴名為‘清平’之緣由吧!”向鄭曾向父親問過自己所修琴名的來歷,果然沒猜錯,向戌向兒子讚許地點頭,認可了這個答案。

可是向夫人卻是出身於尚武之家,喜歡舞刀弄劍,是一個對音樂一竅不通的貨色,在她的心目中,兒子成天“叮叮咚咚”的用大量的時間去撥弄琴絃,讓她覺得,如果這樣下去,家裡又要出一個“軟蛋男人”了,本來她就覺得向戌太過文秀,什麼潑皮、談判、露臉的事,都得她親自出馬,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長大了再變得和他爸一樣,一副慫樣,所以,她就給教“射”和“御”的兩位先生,比給其他的先生更多的錢,讓他們給教出一個“體育強項”的學生來。

這玉呢,是一塊好玉,可是一旦琢過了勁兒,可就有可能要“毀玉於一旦”了。

拿到了賞錢的兩位師傅,來了一個“複合教學”,針對向鄭不愛運動的特點,特別設計了一個“郊獵”課程:就是讓這位大公子騎著他的愛駒“不日”,兩位師傅也自帶坐騎,加上隨行6位護衛,一行8人一起跑到城外東郊的狩山,也是傳統的秋獵場。

在那裡,他們早已在事先準備好了一批已經被“加工製作”成了半傷殘的小兔、小鹿、小野豬什麼的基礎級別獵物,由手下偷偷藏在了預定要經過的狩獵路上,只等著這位駕著馬車奔來的向鄭向大公子前來一展身手了。

教“御術”的師傅姓趙,單字一個懷,一路上緊緊跟隨著向鄭,生怕他不小心從馬背上掉下來。

不過,這一開始,是很困難,向鄭不太懂得如何與“不日”打交道,他看到趙懷,只是把馬肚子輕輕一磕碰,他的馬就走了,而他的“不日”,他使了很大的勁兒,雙腿把馬肚子一夾,又重重地夾了好幾下,不管怎麼使勁,可馬就是不走,只顧低頭吃草。

趙懷只好驅馬向前,給向鄭一邊示範一邊說:“向公子,你用勁過大,‘不日’仲不明你欲何往,因此佢哋唔知頂行去賓度;如果你俾佢知悉幾時佢算啱咗,只須似吾這般,輕輕一觸,配合韁繩所動,然後無需再做任何動作,佢自己就知頂行嚟嘎!你輕一點,俾心機同佢溝通,手執韁繩,足在下面同時輕磕一下,佢知自己啱咗,你就唔塞再多做任何動作,放輕鬆……眙下,咁就行嚟!系,系,就係咁樣!”

原來是這樣!越是用力,反而越驅使不動,沒想到用最輕的操作,卻能讓這匹“不日”如此聽話,向鄭終於能讓這匹小母馬走起來了,感覺好興奮,於是抓緊韁繩,隨著馬背的上下起伏,漸漸地找到了感覺,能和上她的節奏了。

小馬配小人,年僅八歲的向鄭,幾乎沒有讓“不日”感覺到有什麼負擔,好久沒有出城跑跑了,她跑著跑著,離城越遠,狩山越近,她就越是找到了奔跑的樂趣,“衝啊!”開始撒了歡地往前直衝,漸漸地,衝到了這一行隊伍的最前頭。

她這駝著向鄭一路撒野似的奔跑,可嚇壞了趙懷,馬是新馬,人是新人,關鍵是不管是人還是馬,都沒有磨合好,平常也沒怎麼練習,又都金貴得很,他一個也得罪不起,像這樣跑下去,前面的山路、叢林、斷崖,哪一個都是可能隨時要了小主人小命的可怕因素啊!

不管了!先把孩子收了再說!馬還好說。

趙懷趕緊勒韁夾肋,讓自己的棗紅馬趕緊趕上前去,與“不日”並駕齊驅,此時的向鄭早已嚇得全身都縮貼在了馬背上,雙手緊緊地抓著轡頭上的鐵環,韁繩都顧不上抓了。

“鬆手!”趙懷一邊大喝一聲,一邊用左手把向鄭的腰帶一把攥住,連人一起直接從“不日”的背上,凌空給直接拎到了自己的身前,抱著他坐在了棗馬紅背上。

向鄭的體重很輕,突然從“不日”的背上消失了,也並沒有影響到“不日”歡奔的腳步,仍然不帶減速地向前繼續撒歡狂奔。

趙懷給後面的護衛使了一個眼色,靠近他最近的一名護衛立即驅馬前衝,追上去,把“不日”的速度也給限制住了,拉住她的韁繩,一人兩騎,拉轉回了這支八人組的隊伍。

“頂樣?仲可以繼續嗎?”看到向鄭被嚇是不輕,趙懷是不想再讓他前進了。

只見向鄭一臉慘白,周身是汗,剛才因為飛馳過猛的速度,帶來的刺激,讓他全身的肌肉還都緊繃著,右手因為彈古琴專門留的長指甲,因為手抓握轡頭太緊,而把右手手掌心都給扎破,滲出血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