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陽魂冰魄(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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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覆蓋劍體,未命名的劍胚泛起的雙色微光與日照時有所區別——冰藍色澤多過火紅色澤,顯得更為清冷靜謐。
蕭無鋒道:“現在就要起名嗎?不都應該真正劍成之後,才……”
石破天抬手,說道:
“一柄合適的神兵,最初的名字有著特殊的含義。”
“你可能還不理解其中內含,解釋起來也怪麻煩的。”
“但你只要知道真靈呼喚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聽見的,也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聽見的。”
“至於你說的什麼真正劍成之時,那都不重要,其實只是在那種時候更容易聽見神兵的真靈呼喚。”
“唯有聽見真靈呼喚,才能與之溝通,這時候就是最佳的命名時機。”
“你趕快嘗試一下,別待會兒它不理你了,之後又不知道要平白浪費多少時日。”
蕭無鋒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一手緊握劍柄,一手託掌輕扶劍尖,仔細聆聽劍中真靈的呼喚。
嗡~~~~~
劍胚輕微震動,表面流轉的光芒忽閃忽閃,給出回應。
看見這一幕,石破天兩條濃眉向上揚起,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意外,說道:
“老子果然沒錯,你小子確實適合這柄劍。”
微不可查地點動腦袋,蕭無鋒閉上雙目。
一萬多次錘擊的努力,全然廢寢忘食的專注,蕭無鋒的心眼鍛造術已然融會貫通。
這時,他獲得了一項特殊的能力——心眼。
這種心眼並不是某種特殊的感知能力,至少暫時還不是。
若要詳細形容,這份能力來自於他對於細節的觀察總結以及在腦海中的再塑造。
主要是透過五官去觀察特定的事物或者環境,然後記憶與分析,再在自己的腦海中清晰描繪出來。
此時此刻,蕭無鋒用心眼之力描繪的物件不是別的事物,這是手上的這柄劍胚。
劍體的重心,劍胚的材質,還有錘打帶來的細小的紋理……
所有的細節全都纖毫必現,就連劍體表面散發的微光也在緩慢呼吸。
腦海中描畫的圖與現實中握著的劍胚,別無二致。
甚至對於更深處的細節紋理都有著特別不同的感覺。
蕭無鋒再次聽見了劍中真靈的呼喚,而且那種呼喚聲越來越清晰。
這時,神兵劍胚傳來的真靈呼喚不再只是一重,漸漸分隔開來,像是兩個性別有所區分的雙胞胎。
其中一個性烈如火,威勢隆深,很是霸道,就像高懸天穹的太陽。
另外一個靜謐清冷,安然寂寥,仿如高山雪峰上遺世而獨立的冰湖。
撥出濁氣,睜開雙眼,蕭無鋒說道:“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陽魂冰魄。”
錚!!!
劍胚不斷震動,劍鳴響徹十方,冰藍光芒大盛,火紅光芒不甘示弱。
霎時間,蕭無鋒手中好似握著日月,灼熱與冰冷的觸感同時侵蝕面板。
神兵有靈,不願傷害主人,只在下一剎那,蕭無鋒便感覺不到任何不適。
紅藍雙色的光芒繼續爆發,很快便淹沒了蕭無鋒的身體。
石破天向後連續退開幾步,朗聲說道:
“看來它很喜歡你給起的名字,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趁現在,多去感知,多去共鳴,對你的修行路也會很有幫助。”
蕭無鋒沒有回話,因為他已經沉浸其中。
此刻,蕭無鋒體內的衍心訣運轉速度加倍,體內修為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就他本來已經達到了九品巔峰,下一步就是著手突破八品。
然而,蕭無鋒沐浴著陽魂冰魄劍散發出來的雙色玄光,明顯感覺到衍心訣在九品巔峰更上一層樓。
修為境界還是九品沒有變,但他能肯定,自己已然比片刻前的自己強出一截。
“原來九品巔峰不是九品的終點……”
蕭無鋒呢喃出聲。
陽魂冰魄劍的兩種主要材料都是天地寶材,非得經過長達千年以上的大自然孕育,才可凝聚而出。
這類寶材普遍蘊藏著天地靈韻,只是很難顯現出來。
唯有宗師級以上的鍛造師、丹藥師、裁縫師等,才能在製作成品的過程中引出少許。
只要引出的靈韻達到一定的量,那麼無論是兵器、還是法衣、或者丹藥都能啟用真靈。
蕭無鋒看到的鍛造基礎大全裡面專門提到過,
真靈本質上就是寶材中的靈韻聚合成的一縷靈性,擁有這等靈性的兵刃才是可以成長的神兵,而非不重鑄不能提升的利刃。
沒過多久,蕭無鋒周身的紅藍光芒淡去。
石破天走近兩步,說道:“這小子運氣真的不錯,想來也是有幾分氣運的。”
“僥倖而已。”蕭無鋒淺笑。
石破天搖了搖頭,“僥倖又如何?三百年一次的大爭之世即將到來,天才猶如繁星,不可勝數,僅僅擁有背景、天賦、心性還不夠,想要成為走到那可以與日月同輝的巔峰,氣運也是不可缺少的,說不定你就是其中之一呢?”
蕭無鋒搖頭擺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晚輩可不會去想那麼遠的事情,平白擾亂了心境。”
“咦,你小子還有幾分詩才?”石破天眼底顯露三分驚喜。
上輩子誰到知道的俗語,在這也能算是詩才……蕭無鋒聳動肩膀,回應道:“還行。”
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石破天轉頭看向一汪清池,眼底閃過一抹遺憾。
緊接著,他邊拍蕭無鋒的肩膀邊說:
“李至啊李至,這可真是走了狗屎運!”
蕭無鋒笑了笑,沒有接茬。
這時,石破天面色忽然凝重,指著蕭無鋒臉上的睚眥面具。
“你有面具和鐵牌,那便是有隱面鏢人的身份。”
“可你又是李至的徒弟,他估計這輩子收了你這一個徒弟就夠了,所以不會再收。”
“還有你手裡的這柄劍,太過扎眼,太過特殊,最好不要讓除我之外的第三人看見。”
“畢竟兩個特徵加在一起,傻子都能猜的出來你是誰。”
略作停頓,石破天語氣凝重,
“天選考核在即,沉寂許久的天人教也會再次浮出水面,那些叛族的雜碎們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狩獵天才,將之轉化為天人分魂的容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從接觸老鐵匠以來,就只看到他的火爆脾氣,這樣突然間像個長輩一樣,溫和的說話,蕭無鋒很是不習慣,但卻能夠察覺到對方心底的善意。
“晚輩明白。”蕭無鋒點了點頭。
“這裡有幾瓶特殊的藥水,你拿著。”石破天遞出三個琉璃小瓶。
瓶子大約手指長短,做工精緻,裡面存放著琥珀色液體。
“這是?”蕭無鋒詢問道。
石破天說:“我閒著沒事幹,清理鍛造的邊角料時,無意中混合而成的小玩意。”
“少量塗抹在劍體之上,就能讓你這把耀眼奪目的寶劍變成一把平平無奇的黑劍。”
“你現在大可試試。”
蕭無鋒頷首,扭開琉璃小瓶,傾斜瓶口。
琥珀色液體落下,接觸到陽魂冰魄劍,當即擴散開來,化作一層黑膜,牢牢包裹了劍身劍格劍柄。
此時此刻,蕭無鋒手裡的劍暗淡無光,漆黑無比,在本就照明不順顯眼的月光下,一旦揮舞起來,那更是完美融入黑暗,肉眼幾乎看不到。
眉梢微微上挑,蕭無鋒驚訝說道:“好東西!您老研究的這個小玩意用來暗殺可不是一般的合適。”
斜瞥了蕭無鋒一眼,石破天咧嘴輕笑,“你小子可要注意時間,這玩意塗抹一次,可以保持六個時辰,如果想要提前洗去,那就再抹一次,劍體便可恢復如初。”
這一趟湖心居真的沒有白來,才不過一天時間,收穫不可謂不大。
心眼鍛造術,一柄神兵,還有自身的修為境界從九品巔峰突破到了九品圓滿。
稍後正可找個時間,使用衍心訣推衍九品巔峰與九品圓滿的區別,還有突破八品後的影響。
蕭無鋒抬手抱拳,認真道謝。
“別急著謝,”石破天擺手,眉眼擠弄起來,“還沒完呢,你該不會以為這麼輕易就能拿走神兵吧?”
蕭無鋒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安靜等待石破天的後半句話。
石破天說道:“你小子雖然合我胃口,但想要拿了我打造的這柄神兵,就得幫做做一件事。”
“前輩但說無妨。”蕭無鋒頷首,“您要真是白送,晚輩拿在手裡反而不會安心。”
石破天笑了笑,“我要的酬勞不是財貨之類的俗物,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簡單,提著這柄劍,要潛入湖底,在玉碑之上刻上一些文字。”
“玉碑刻字?需要刻些什麼?”蕭無鋒反問。
“當然是你持劍的理由了。”石破天笑了笑,“就稍微總結一下,列成比較簡短的文字格式,大概就是一兩句話便可。當然,你若真有詩才,將之寫成詩詞,刻在玉碑上,那就更好了。”
“啊!”蕭無鋒皺眉,“就這麼簡單?”
“簡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石破天笑得前仰後合,雙手捧著腹部,眼角甚至擠出晶瑩淚花。
蕭無鋒站在旁邊,聽到老鐵匠笑聲中起伏不定的情緒——開始肆意狂放,然後困苦寂寥,後來無奈釋然,最終依舊不甘。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笑聲中竟然能包含這麼複雜的情緒。
月光漸淡,晚風入骨。
石破天鬚髮張揚,猛地收住笑聲,甩頭迫去眼角淚花。
“想要在糟老頭子留下的那玉碑上刻下文字可不簡單!”
蕭無鋒心底泛起漣漪。
石破天的樣貌至少在六七十歲往上,他都要稱呼為糟老頭子的,輩分必定極高。
再聯想到他和書院有所淵源,那糟老頭子極有可能指的就是傳說中的書院夫子。
這時,石破天說道:
“這麼多年以來,我總結了許多經驗,發現能夠在玉碑上刻字的人,至少滿足兩個條件,其一手持神兵,其二心底明悟自己的信念。”
“難怪前輩做此要求。”蕭無鋒輕微頷首,眼底閃過流光,“難道您……”
石破天輕嗯一聲,說道:
“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在來的船上應該聽過春水湖的傳說。”
“我就是那個傳聞中,不知天高地厚,與龍女相戀的書生。”
“不過,你別相信什麼人龍之戀,引得天怒的屁話。”
“我和妻子結髮,乃是合法合規的,從相戀到拜堂成親本該傳為一段佳話,可是,我陪著已有身孕的妻子尋找更適合龍族坐月子的江河湖泊時,卻遭遇了暗算。”
“神魂錯亂的她犯下重罪,被當時來京城講學的糟老頭子以他腰間玉佩鎮壓。”
蕭無鋒挑動眉梢,詢問道:“龍女到底犯了什麼事,會被書院夫子鎮壓?”
“龍族皆有執掌江河湖海之能,當時內子不知受了何人暗算,將周圍之人視作邪魔,將世間萬物看作汙穢,想要掀起玉京河、春水湖、天縱江等水勢氾濫。”
除了春水湖外,其餘江河皆是白玉京周邊最主要的水系,而且影響深重足以擴散一州之地。
要是江河走水,淹掉了其中大半耕地,那便是天災慘絕,黎民百姓死傷絕不再少數。
蕭無鋒眼瞳收縮如針孔,“水淹一州?”
石破天搖頭如擺鐘,“那倒沒有!”
“這裡畢竟是白玉京周邊,高人無數,當初內子操控的水勢只在春水湖畔氾濫,其他江河只是漲水漲潮,並未破壞民生,當時,我和老師趕來得還算及時,春水湖畔的幾百口人並無傷亡,只不過家園被毀,因此流離失所。”
“你若是不相信大可去天機樓調查!”
“查倒是不必了,”蕭無鋒擺手,“只是,既然損失只有財貨房屋,出錢出力還清重建便是,為何還要鎮壓?”
石破天微微閉上雙眼,說道:“內子被糟老頭子鎮壓,主要是她的神魂受到古神的邪惡意志侵蝕,神智一直無法清醒過來,只有鎮壓才能保持安穩。”
石破天似是不願多談傷心事,擺了擺手,說道:
“多年歲月逝如飛梭,往事實在不堪回首,不說那麼多了。”
“你戴上這枚避水珠,去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