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大夢千年

唐儉：“？”

劉威：“？”

唐儉和劉威對視一眼，懵逼之下懵逼了一下。

主要是孫思邈說的這三樣東西，怎麼都感覺不像是治病的東西。

倒像是要求神拜佛。

見二人還不動彈，孫思邈蹙眉道：“還不快去。”

孫思邈出言催促，唐儉儘管一頭霧水，但還是吩咐下人尋來了這幾樣東西。

劉威則是若有所思的湊到了孫思邈身後，小聲問道：“老師，李縣侯這是怎麼了？”

孫思邈沒有說話，而是掰開李讓的眼睛檢查起來，眼睛檢查完又掰開嘴巴檢查舌頭。

將李讓的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之後，這才開始把脈。

把完脈，孫思邈開啟藥箱，取出紙筆開始寫字。

唐儉和劉威像是兩個好奇寶寶一樣，靜靜的看著孫思邈的動作。

寫到一半，孫思邈忽然抬起頭問道：“這位李縣侯，還未成婚吧？”

唐儉急忙答道：“還沒，臘月十八才到婚期呢。”

孫思邈點點頭，提筆將紙上已經寫好的當歸，枸杞，覆盆子這幾味中藥劃掉。

而後將紙張遞給唐儉，淡淡的說道：“這藥方是給李縣侯清醒過來之後補身體用的。”

唐儉接過掃視了一眼，頓時如獲至寶一般將藥方收進懷裡。

不多時，侯府的下人便將孫思邈需要的三樣東西備齊。

唐儉一臉懵逼的看著這三樣東西，懵逼的問道：“孫老神仙，這些東西，要怎麼用？”

“將檀香點燃，插到門口，雞子用紅紙包著。”

孫思邈言簡意賅，唐儉和劉威急忙分工合作。

唐儉去點香，劉威去包雞蛋。

將用紅紙包好的雞蛋遞給孫思邈，劉威好奇的問道：“老師，李縣侯這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何會醒不過來？”

孫思邈接過雞蛋，沉聲道：“李縣侯這是意識陷入了混沌，尋常針灸是沒有辦法讓他醒來的，嗯，民間的說法就是被魘住了，在醫家典籍裡，這叫失魂症。”

劉威一愣，難以置通道：“可醫書裡記載的失魂症症狀不應該是無大寒熱，煩悶不食，昏倦不寐，心神俱損嗎，怎的李縣侯的失魂症會昏迷不醒？”

“那是因為在患上失魂症之前，李縣侯已經被餓暈了。”

“哈？”

劉威眼睛一瞪，難以置通道：“餓暈了？”

“這這這......”

劉威大為震驚，誰能想到，讓李讓昏迷不醒的原因竟然是餓？

剛剛點完香的唐儉也是大為震撼。

誰能想到令無數大夫束手無策的病症，竟然會是這麼離譜的原因？

“難怪，難怪啊，難怪這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

反應過來之後，唐儉頓時哭笑不得。

誰能想到李讓竟然是被餓的呢，還以為是什麼奇怪的疑難雜症呢。

孫思邈古井無波的臉上在他說出餓暈了三個字之後，也是難得的露出了笑意。

畢竟，確實沒人想得到一位尊貴的侯爺竟然會被餓暈。

說起來也算是一個非常好笑的冷笑話了。

“行了，貧道現在要為李縣侯叫魂，你們安靜一點，切勿發出什麼聲響，否則嚇得李縣侯的魂不敢回來，可別怪貧道醫術不精。”

孫思邈的面色凝重起來，唐儉和劉威急忙住了嘴。

怎麼說呢，雖然李讓被餓暈這件事情真的很好笑，但孫思邈的表情這麼凝重，還是讓他們本能生出一絲敬畏。

孫思邈也不再廢話，將紅紙包裹的雞蛋在李讓頭上繞了三圈，又走到門口將雞蛋在三柱檀香上繞了三圈。

隨即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你要來，快快來，莫在山前山後捱，你要到，快快到，莫在山前山後繞......”

孫思邈的口中發出某種古怪而又晦澀的音節，很像是在舉行什麼奇怪的儀式。

不明覺厲。

這是唐儉的評價。

劉威倒是看出了一點門道，這種儀式，他似乎在哪本書上看見過。

沉思半天，劉威忽然想到了三個字——祝由術。

自古以來，醫家與巫家就分不開關係。

祝由術，正是上古之時一種能夠治病救人的巫術。

可劉威記得這種方式早就失傳了，為何老師會？

更關鍵的是，老師會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這個學生竟然不知道。

這就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了。

記名弟子也是弟子啊，這樣會讓他在太醫院那群同僚面前很沒面子誒。

劉威陷入頭腦風暴。

糾結半天之後才默默的自我安慰道：“老師這麼大年紀，知道得多也正常，嗯，正常的，深呼吸，平心靜氣......”

二人頭腦風暴的同時，孫思邈那邊的儀式也已經接近了尾聲。

他在門口喊了一陣子，又在李讓的耳邊喊了一陣子，而後忽然一指點在李讓的眉心。

“魂歸來兮～”

一聲暴喝，嚇得唐儉和劉威一個激靈。

躺在床上的李讓，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神之中滿是茫然和恐懼。

“我是誰？”

“我從哪裡來？”

“要到哪裡去？”

看清房間之內的陳設之後，李讓給自己來了一個靈魂三問，忽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容之上滿是慈祥與平和。

唐儉一臉狂喜，完全顧不上李讓現在的狀態，走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李讓的腦門上。

“好小子，終於醒了，你可嚇死老夫了。”

李讓一秒破功，不由得些幽怨的看著唐儉。

“唐伯伯。”

本來想裝個逼的。

唉，算了。

嗯？太上老君？還是太白金星？

李讓懵逼之下懵逼了一下，這個鬚髮皆白，年紀看起來比我二叔公還大的人是誰？

“小子失禮，這是孫思邈孫老神仙，要是沒有他老人家，你小子可就醒不來了。”

唐儉很貼心的替李讓解了惑。

一聽見孫思邈三個字，李讓頓時瞪大了眼睛，急忙收回了不禮貌的目光，拱手行禮：“小子李讓，見過孫老神仙，多謝孫老神仙救命之恩。”

孫思邈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高冷的模樣盡顯高人風範。

假如他手中沒有拿著一個雞蛋的話，想必李讓一定會把他當成真正的神仙。

孫思邈一臉淡定的將雞蛋遞給唐儉，淡淡的吩咐道：“煮給李縣侯吃下固魂，此厄便算是徹底解了。”

唐儉小心翼翼的接過雞蛋，臉上滿是崇敬之色。

現在他無比的相信孫老神仙一定是神仙下凡。

能把掉落的魂喊回來，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唐儉吩咐下人去煮雞蛋，李讓的肚子也非常配合的咕咕叫了兩聲。

撓撓頭，李讓尬笑道：“大牢裡一天只管一頓飯，根本吃不飽。”

聽完李讓的控訴，唐儉面露痛惜之色。

孫思邈合上藥箱，將藥箱遞給劉威抱著，在床沿上坐下，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隨即淡然問道：“李縣侯，不知能否告知貧道李縣侯都魂遊了哪些地方？”

聽見孫思邈的話，李讓不由得一愣，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之色。

這些日子，他雖然陷入昏迷，但意識恍惚間，他好似看見過燈紅酒綠的霓虹閃爍，也看見過戰場殺伐的金戈鐵馬。

他看見了草原，看見了大河，看見了長安，也看見了摩天大樓，看見了車水馬龍。

魂穿千年，對於有無鬼神之事，李讓早已不像是在後世那般篤定沒有。

但昏迷這些日子，意識不斷的在大唐與後世之間反覆橫跳，還是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懼。

他能接受鬼神。

但他害怕這個世界的虛妄，更害怕另一個世界也是虛妄。

因為他分不清真假。

他不確定到底哪個時空才是真實存在的。

那種眼前的畫面反覆跳幀的情況，使得他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是滿心恐懼。

若非關鍵時候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覺得他很有可能被那種感覺折磨致死。

看見李讓的神色變化，孫思邈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

當然，孫思邈不急，不代表別人不急，唐儉和劉威眼中的好奇之色都快溢位來了。

劉威好奇，那是因為他知道什麼叫神遊。

唐儉則是單純的好奇一個人為什麼能昏迷那麼久。

李讓半天不開口，唐儉忍不住催促道：“李小子，你倒是說啊。”

話音落，唐儉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扶著鬍鬚開始找補：“在孫老神仙面前，你有什麼好隱瞞的，孫老神仙可救了你的命。”

聞言，李讓回過神來，隱去了眼中的恐懼之色，轉頭看著孫思邈問道：“孫老神仙，在回答您老的問題之前，小子有一個疑惑，還請您不吝賜教。”

孫思邈微微頷首。

李讓沉思片刻，問道：“老神仙，人難道真有神魂一說嗎?”

此言一出，孫思邈不由得蹙眉道：“李縣侯為何會有此一問？”

李讓道：“因為小子覺得，小子的神魂好像在時間長河之中暢遊了整整上千年的時間，但仔細回想起來，又覺得有些過於虛妄。”

這個問題已經在李讓的腦海之中沉寂了好久好久。

他很想搞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穿越時空這種事情的存在，另外，他還有沒有再穿越回去的可能？

而這個問題，李讓一開始是打算問李淳風的。

但現在既然遇上了孫思邈，問孫思邈也是一樣的，反正他們都是道門的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