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開開心心過大年

老周家這十年來，第一次全家人員齊聚，回來一起吃了團圓飯，一起看春晚過除夕，燃放煙花爆竹。

電視機是陳輸己花了一萬二買的，從日本進口的日立牌21英寸彩色電視機。

周航把彩電卷交給大伯，周航的大伯、么爸兩人親自到雅江場揹回來的。青山村第一臺彩色電視機出現了，轟動了雅江鎮。此時在雅江鎮，黑白電視機都算稀奇物，更別說大彩電了。此時在這個山區小鎮上，彩色電視機絕對超不過十臺，並且多數還是單位買的。像幾個煤廠、電站、供銷社、糧站是有彩色電視機的。私人買彩色電視機的，周家應該是第一家。

為了安裝好電視天線，硬是把屋後頭的一顆臉盆粗的柏樹全部剃掉了枝丫，把它變成了一根光禿禿的、十幾米的木樁，把天線綁在只有茶杯粗的樹梢上，才終於讓電視機可以接受到電視訊號了。

青山村的電視接受的訊號，是來自大木林的電視訊號。這是一家核工業部在三線建設時期，修建的大型軍工企業，電視訊號強，所以當電視機播出第一個節目時，周家人就喜歡上了看電視。無論是電視劇、電影，還是新聞節目都照看不誤，周庭江和周庭海兄弟倆，連廣告都不曾放過一秒。

當晚上八點正式進入春節聯歡晚會節目時間，聽到了蔣大為、李谷一、於淑珍、蘇平、朱明英、茅善玉、郭頌聯唱《恭賀新禧》時，和婆婆一起洗碗的梅華蘇、陳薇、楊華淑三妯娌，匆匆地結束了洗碗工作，拉著婆婆一起坐在火爐邊，高高興興地看起春晚節目來。

特別是馬季的單口相聲《宇宙牌香菸》，把周家的老少爺們逗得前俯後仰哈哈大笑。週四娃最喜歡雜技節目，像《轉盤子》、《傘衣帽》這兩個雜技節目就是他的最愛。當殷秀梅出來唱歌的時候，一首《幸福在哪裡》，幸福就在辛勤的勞動裡。當殷秀梅的歌聲一響起，就迷醉了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連周航的婆婆都誇讚她唱的好。這首歌已引起大家的共鳴，勤勞致富的觀念，就這樣紮根在老百姓的心裡面。更讓人意外的是這首歌唱完了，接下來的歌曲《黨啊，親愛的媽媽》依然是殷秀梅演唱，這美妙的旋律，優美的歌聲，讓誰不喜愛？大伯周朝安看完殷秀梅唱的兩首歌曲節目後，說道：“這個唱歌的，我喜歡！”

伯母梅華蘇白了他一眼後，冷笑道：“你這傢伙就適合呆在大青山，放你出去見到花花世界，曉不曉得回來都是個問題喔。”

周婆婆連忙安慰道：“不怕，大兒媳婦，他不回來，我打斷他的腿，綁也要把他給你綁回來。”

一家人立即被逗得鬨堂大笑起來。

節目在繼續，殷秀梅下去後，郭頌上了舞臺，唱起了《甜透了咱心窩》。歌曲樸實而貼近實際，老百姓都聽得懂。周航的爺爺說道：“這歌曲就像為我們一家寫的，好聽！”這時的中國，老百姓和官員之間的差距還沒有拉大，讓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然後讓先富裕起來的人帶動後面的人，一起走向共同富裕的道路，這個政策此時是深入人心的。此時的神州大地，萬元戶就是大家奮鬥的目標，此刻的周家三兄弟也算是大青山一帶的富裕戶了。接下來郭頌接連唱了《串門》、《烏蘇裡船歌》兩首歌曲，聽了郭頌唱的三首歌以後，周昭德就發話了：“這個人的歌我喜歡，可不許打斷我的腿。”

周家人又是一陣鬨堂大笑，週四娃說道：“爺爺，婆婆說的是打大伯的腿，又沒說打你的腿。”

周昭德摸著小孫子的頭，和藹地說道：“你還沒娶媳婦，不曉得母老虎的厲害喲。事先把話說清楚了，免受不白之冤。”

周昭德一通話又把全家逗得前俯後仰，哈哈大笑。

電視裡，春晚節目依然在繼續，沈小岑唱的《請到天涯海角來》就像是為三亞旅遊打廣告的一支歌，而後面唱的《媽媽教我一支歌》就是一支憶苦思甜的歌。

接下來的幾支戲劇歌曲就是爺爺婆婆的最愛，遊本昌的啞劇，陳佩斯和朱時茂的小品《吃麵條》把看電視的人簡直笑瘋了。

附近幾個院子的小孩也來了十幾個，把周家的烤火屋擠得滿滿的，今晚周家的彩電本身就是一大看點，何況還有被譽為春晚歷史上，最佳的一屆春節聯歡晚會的加持呢！

這一屆的春晚還有兩位歌星讓全國人民永遠地記住了他們：第一個是朱明英，她在八四年春晚上唱的《莫愁啊莫愁》、《大海啊故鄉》、《回孃家》三首歌曲和接下來張明敏演唱的四首流行歌曲開啟了大陸流行歌曲興起的時代。第二個是香港歌星張明敏，一首《我的中國心》唱出了海外遊子的心聲，成為了當年最風靡祖國大陸的流行歌曲，在每一個城鎮的大街小巷，大中小學校播放傳唱最廣最多的歌曲，是流行歌曲的一面旗子。同時當晚張明敏還演唱了《壟上行》、《外婆的澎湖灣》、《鄉間小路》，這幾首流行歌曲成了這個時代的烙印。

最後八四年的除夕夜在李谷一的一首《難忘今宵》的祝福歌聲中落下了帷幕，迎來了八五年的新春佳節。

1985年的第一天，春節！正月初一，早上起來，婆婆爺爺笑呵呵地準備著給孫子孫女的紅包，等待著他們給祖墳燒完香回來叩頭。

三個兒媳婦在廚房一起搓湯圓，鍋裡溫著水，一旦上祖墳燒香的回來了，就開始往鍋裡下湯圓。

出去給祖墳燒香的每一個人都拖著一根乾柴回來，預示著新的一年裡，空手出門抱財歸家，這個寓意確實不錯！所以周庭柱、周航一人扛了一根樅樹顛顛回來了，而週四娃和周庭玉姐弟倆象徵性地拿了手指頭大一根樹枝，周朝安、周朝中、周朝華三兄弟每人拖了手腕粗的青岡柴回來。

回到家後，周庭玉第一個給爺爺婆婆跪下叩頭：“祝爺爺婆婆新年吉祥，身體健康，兒孫繞膝，幸福安康。”

週四娃見姐姐拿到紅包了，立即上前給婆婆爺爺叩頭拜年，然後從婆婆手裡接過紅包，心滿意足地走了。

十二歲的周庭江跑進屋，看見弟弟接過紅包走到一邊後，也立即上前給婆婆爺爺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說道：“小江祝爺爺婆婆新春快樂，笑口常開，喜運連連，身體健康。”

婆婆聽了，眼睛都笑眯起來了。說道：“就是小江聰明，知道爺爺婆婆最盼望的是什麼。你這孩子說的喜運連連，說的真好！莫不是你大哥、二哥、二姐今年都會找到朋友，真是好兆頭。來，紅包拿著。”

周庭江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紅包，說道：“謝謝婆婆！”

看著周庭江拿著紅包退到一邊後，周航望了一眼大哥。周庭玉秒懂，說道：“從小到大，該你了，看我做啥。”

於是周航上前給爺爺婆婆跪下叩頭，並說道：“爺爺婆婆，週二娃給你們二老叩頭了，真心祝爺爺婆婆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周婆婆笑道：“好好好，二娃十年才回來這一趟，不容易啊，婆婆爺爺知道你的孝心。來，紅包拿著。”

周航接過婆婆手中的紅包，說了聲謝謝婆婆後，退到了一邊。

該長孫周庭柱了，他跪下給婆婆爺爺叩禮，說道：“祝爺爺婆婆身體健康，幸福快樂。”

周婆婆說道：“你是我周家的長孫，該你娶妻生子開枝散葉了，今年爭取把孫媳婦給婆婆爺爺帶一個回來，比你給我們叩頭強多了。來，紅包拿著！”

周庭柱接過婆婆手裡的紅包，說道：“我盡力而為，這東西要看緣分的。”

初一早上吃湯圓是四川大部分地方的習俗，週四娃第一個吃到五分硬幣，高興得大喊大叫的。電視臺從早上六點半開臺，此時已經九點過了，真在重播昨晚的春晚節目。周庭玉嘴裡邊哼著外婆的澎湖灣，由於記性不好，就只記到了開頭的兩句，老是在那裡翻來覆去的唱。

周航實在聽不下去了，叫週四娃拿來紙和筆，唰唰幾下將張明敏昨晚唱的《外婆的澎湖灣》和《我的中國心》曲和譜都寫了出來，然後遞給二姐：“給，拿出去悄悄唱會了再來顯擺。”

周庭玉拿過本子，看到兩首歌曲的歌詞和曲譜後，睜大了眼睛，看著周航，說道：“看不出你週二娃還有些音樂天賦呢！不行，還有張明敏剩下的兩首歌呢？全部寫下來吧。”

周航說道：“好吧，如你的願。”

說罷，又拿起鉛筆，在本子上唰唰地將《壟上行》、《鄉間小路》的詞曲寫了出來。兩分鐘後，將本子遞給了周庭玉，說道：“拿去好好看看吧，千萬別跑調了。”

“要你管！”周庭玉說罷，歡天喜地拿著本子到閨房裡去背歌詞去了。

周昭德說道：“哎呀，這下耳朵終於清靜了。在這裡哼哼唧唧半天，不會唱還非要唱，聽著讓人難受得很，連電視都沒看個清靜。”

大家聽了，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歡樂的笑聲充滿了喜悅和希望。

這就是閤家歡，新年新氣象。

五十七、老家的脫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