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菊花黃蟹膏香

周家又來客人了，一輛大巴車停在了周家老院子的院壩上，下來一群老頭老太太，他們下車後對著陳家老祖宗就跪倒了一地，說道：“爸，祝你國親節快樂！”

陳長興哈哈笑道：“國慶節嘛，應該是全國人民都快樂。都起來吧！”

這次來周家老院子過國慶的是陳薇的六個姑姑和他們的家屬們，陳長興自從來來到大青山後，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這裡的空氣、水源、糧食、蔬菜的品質都是和陳家嶺一樣的，絲毫不遜色。加上來去方便，後輩門來看望他的時候，交通也十分便利。所以綜合以上因素，他今年就沒有再回陳家嶺雷擊山了，住在孫女這裡了。

陳薇和她的幾個姑姑都非常贊同陳長興住在大青山，這樣一來他們回來看望父親就變得容易多了。陳長興這大半年在周家院子過得非常開心，在周家老爺子的陪同下，不是釣魚就是去藥材採集合作社裡，挑選藥材，然後為周圍的人看病。恐怖的是，當大家聽說周航就是他從小到大帶出來的時候，來找他看病的人更是絡繹不絕，結果三四個月後，青山試驗區的老病號都被他治療了一遍後，全部康復了，再也沒有長期的老病號了。搞得老人家現在處於無事可做的處境，讓大家開心不已。

老神仙的威望現在在青山新區的威望是要大過周航的，因為周航再能耐，也是老神仙教匯出來的，所以老神仙值得大家的尊重。

這次陳薇的六個姑姑都來齊了，她們是：大姑陳幼顰、大姑父冉忠誠、二姑陳幼霞、三姑陳幼婷、三姑父楊世祿、四姑陳幼薇、四姑父李振山、五姑陳幼桃、五姑父吳博學、六姑陳幼華、六姑父季玉國。一起來的年青人有大姑的小孫女冉紅霞，二姑的小孫兒女黃晚秋，三姑的外孫女任靜，四姑的小兒子李春宇，五姑的小女兒吳婷婷，六姑的大孫女季晚秋。這四個小輩有一個表弟和一個表妹，四個表侄女，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齡，都是高學歷的人才，卻說來大青山張見識。

大青山這裡的工程隊國慶節放假一天，而吳所謂帶領的旅遊部卻不能放假，廚師組的負責為客人們製作豐盛的菜餚。導遊組的除了廖彩霞和黃秋月兩人外，其餘十三人負責擺酒席、收剩菜、洗碗，當然業務組的另外八人加入到廚房幫忙打雜的行列。

廖彩霞和黃秋月作為導遊，專門帶領周家的親戚們遊山玩水。

李代勇和另一個叫林小華的小夥子，專門負責給客人們拍照，把她們的絕世美顏與美麗的風景給拍攝下來。這裡的秋景不但是給老一輩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是讓這些才從大學裡出來的年青人們，感覺驚豔不已。

任靜是參加了工作的，是負責愛墾國際的生活管理工作，所以要稍微冷靜一些，但是還是一個人拍了一個多膠捲的照片才罷手。至於其餘幾人就甚是無語了，每個人拍的照片都是三四個膠捲。令專門負責拍照的李代勇很是無語，吳所謂卻告訴他，儘量滿足這些客人們，借她們的口碑把這裡宣傳出去，可以為將來的旅遊公司省下許多廣告費，幾十一百來個膠捲的事情實在是不值一提。

國慶節這天晚上，周家老院子整整擺了二十桌，稱得上是水族宴，只見桌子上的菜餚是：烤鴨、剁椒魚頭、炸魚排、辣子小龍蝦，大龍蝦刺身、椒鹽龍蝦、包龍蝦粥、清蒸大閘蟹、清蒸鮑魚、酸菜魚、水煮肉片、炒田螺蒜蓉茼蒿。喝的是茅臺酒，據說茅臺酒今年開始漲價了，飛天茅臺已經差不多翻了一番，達到十六元一瓶。至於獲得巴拿馬金獎的瓦罐茅臺，沒有供銷社的關係已經拿不到了。

席間大家談起了周航，說周航在北京買到了一棟王爺府，佔地面積足有八畝地。

任靜說，周航現在從南疆帶來了一個維族姑娘，交給了楊代勇和廖常勝，要求他們用一年的時間，把她培養成一個合格的，能獨當一面的人。

陳幼薇嘆道：“看來小航要準備在西北落子了，他的棋局擺的太大了，原來他的首都之行只是一箇中轉站而已。”

陳幼顰說道：“這孩子的格局思維，早已經超越了他這個年齡段的年青人，有時候真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陳幼薇說道：“可不是，他的小姨舅都畢業幾個月了，在區裡找了一個班上，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呢！同年人與他沒有可比性。”

周婆婆看著陳幼婷問道：“他三姑婆，小航怎麼不和你們一起回來過國慶呢？”

陳幼婷回答道：“他哪有時間嗎？聽說緬北又打起來了，他還有生意要做呢。一月份新加坡要進行拍賣，他得提前做好準備呀！家裡這麼大一攤子，都需要花錢啦。”

陳薇看著院壩邊盛開的菊花，看著手中的蟹黃，半天吃不下，對周婆婆說道：“媽，我有些想小航了，這麼熱鬧的場合，沒有他的吟詩作賦，不熱鬧。”

大姑陳幼顰說道：“陳薇，這才剛開始呢，男孩子長大了，始終是滿世界亂跑的，你要習慣他不在身邊的時候。今後這樣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多的，如果要熱鬧，那就催他早點給你們生幾個孫子孫女出來，你才有事情做。”

陳幼婷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小航的修為進步的太快了，要留下子嗣是非常困難的。當初就不該讓愛華去讀研究生，現在很明顯，抱孫子的事情，稍微幾年是沒有什麼指望了。”

陳長興和周昭德他們那一桌就要熱鬧的多，望著盛開的菊花，吃著美味的蟹黃蟹膏，喝著醇香的溫酒茅臺。他止不住吟誦起一首詩來：

池館隳摧古榭荒，此延嘉客會重陽。

雖慚老圃秋容淡，且看黃花晚節香。

酒味已醇新過熟，蟹螯先實不須霜。

年來飲興衰難強，漫有高吟力尚狂。

這首詩乃是宋代韓琦所作的《九日水閣》，大意是：池畔的堂館已經坍塌，古老的臺閣一片荒涼，我在此地殷勤接待嘉客，共同度過這美好重陽。雖然慚愧古舊的園圃秋色疏淡，就像我老去的面容一樣，但請看一看晚年的氣節，正如盛開的黃菊散放清香。新釀的美酒已經很熟，味道醇厚而又芬芳。螃蟹早就長得肥嫩，不必再等秋日的寒霜。近年來豪飲的興致衰敗難以勉強，只有高吟詩歌的才力還十分健旺。

周昭德聽了陳長興吟誦的《九日水閣》後，說道：“太親家真是雅興，這首韓琦的九日水閣詩，對於今晚的宴席倒是挺應景。若說吟誦秋天的詩詞來，我更喜歡北宋范仲淹的《蘇幕遮.懷舊》那闕詞。”

冉忠誠也點頭說道：“親家說得對，那些年在外面，每當看見秋雁南飛，紅葉漫山，牧草枯黃時，我就會想起這闕詞來。”

陳長興的五女婿吳博學說道：“寫秋的詩詞確實當首推范仲淹的《蘇幕遮.懷舊》這闕詞，這首詞抒寫了羈旅鄉思之情，題材基本上不脫傳統的離愁別恨的範圍，但意境的闊大卻為這類詞所少有。上片寫穠麗闊遠的秋景，暗透鄉思。起首“碧雲天，黃葉地”兩句，即從大處落筆，濃墨重彩，展現出一派長空湛碧、大地橙黃的高遠境界，而無寫秋景經常出現的衰颯之氣。這首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這本是詞中常見的結構和情景結合的方式，其特殊性在於麗景與柔情的統一，更準確地說，是闊遠之境、穠麗之景、深摯之情的統一。寫鄉思離愁的詞，往往借蕭瑟的秋景來表達，這首詞所描繪的景色卻闊遠而穠麗。它一方面顯示了詞人胸襟的廣闊和對生活對自然的熱愛，反過來襯托了離情的哀傷，另一方面又使下片所抒之情顯得柔而有骨，深摯而不流於頹靡。整體說來，這首詞的用語與手法雖與一般的詞類似，意境情調卻近於傳統的詩。這說明，抒寫離愁別恨的小詞是可以寫得境界闊遠，不侷限於閨閣庭院。”

陳長興輕輕拍著自己的大腿，口裡哼唱起這首歌來：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哼唱完畢，陳長興點頭道：“看來好東西大家都還是懂得欣賞的，寫出好詩好詞好文章來不容易，但欣賞卻沒有什麼難度。好作品引起的共鳴，大家還是一致的，就像大青山水庫周圍的風景，不用宣傳，大家自然就會去遊玩觀看欣賞的。秋月丫頭，你來給大家說說這闕詞是什麼意思呢。”

黃秋月說道：“陳祖祖，不知我理解的對不對，如果說錯了，你老可不要怪我喲。這闕詞我們上學的時候學過，大意是：碧雲飄悠的藍天，黃葉紛飛的大地，秋景連線著江中水波，波上瀰漫著蒼翠寒煙。群山映著斜陽藍天連著江水。芳草不諳人情，一直延綿到夕陽照不到的天邊。默默思念故鄉黯然神傷，纏人的羈旅愁思難以排遣，除非夜夜都做好夢才能得到片刻安慰。不想在明月夜獨倚高樓望遠，只有頻頻地將苦酒灌入愁腸，化作相思的眼淚。”

陳長興誇獎道：“不錯，秋月丫頭看來讀書時，是用了功的，老師教的東西還沒有忘記。你們現在年紀還小，還領略不到古詩詞的意境美，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閱歷的豐富，就會與這些前人的經典作品產生共鳴。”

黃秋月說道：“陳祖祖，我不想長大，人長大了，麻煩事也就跟著來了。”

眾人聽見了小丫頭孩子氣的話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陳長興笑道：“秋月丫頭啊，隨著歲月的變更，人就不知不覺中長大了，這是自然規律，由不得人的。”

黃秋月說道：“陳祖祖騙人！那你怎麼越活越年輕呢？還有幾位爺爺奶奶們也是這樣，只要是你們這一家人，都比外面的人顯得年輕許多。”

陳長興笑道：“這可是我們的秘密，當然不能告訴你了。去吧，明天我們要去大青山左邊的幾道溝去看看，到時候你這丫頭，可得好好給我們解說一下喲。”

黃秋月高興地答應道：“沒問題，到時候你就看我怎麼忽悠你們吧。”

李振山說道：“你要是能把我們這幫人都忽悠住了，丫頭你就可以當一個部門經理了。”

黃秋月問道：“我可不想當什麼部門經理，官太小了沒勁，還不如永遠長不大呢。”

周家的老人和親戚們要進山遊玩，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作為旅遊公司的人必須好高度重視起來，確保這些老人們玩的開心，還要保證他們的飲食和安全。姜睿當晚就把這個重大的單子交給了吳所謂，現在她是真的忙，只能把工作分派下去，吳所謂作為公司的副總，那是必須擔起這個重任來。

次日，吳所謂把旅遊部的全體員工都集合起來，讓大家看緊這些進山遊玩的老頭老太們，千萬不要出現什麼閃失，同時還讓廚師班的人帶上鍋碗瓢盆，準備在外面做野餐。業務組除了李代勇和林小華負責攝影意外，另外八人就負責攜帶帳篷，為大家累了提供臨時休息場所，另外一個目的就是預防突然間變天的下雨天氣。

導遊組十月份輪到了黃秋月擔任組長，負責這次的景點解說，廖彩霞專門負責幾位老太太的問話和解答服務，其餘的人都有明確的分工。

進山的大巴車是旅遊公司向市裡運輸公司租賃的，連人帶車一千伍佰元一天，兩輛車就是三千元，總共租了四天。

兩輛旅遊大巴車停在了水庫堤壩西面的滾龍壩，這就是大青山水庫風景區的五壩之一。滾龍壩這裡是因為靠近滾龍溪而得名，而滾龍溪是因為在夏天，一旦下暴雨發大水，這裡的水流量最大，就像一股股巨大的水龍一般湧進到水庫裡，故而得名。

滾龍溪是大青山水庫十九溪的最大溪流，溪口與水庫匯合處僅有二十八米寬，但裡面的回水沱卻是非常大。彎彎曲的河道最寬處達到了三百多米，裡面魚兒眾多，是鸕鷀魚鷹的天堂。兩岸聳立的懸崖足有三十多米高，河道只有三公里多，但是寬闊，為大青山水庫的蓄水量提供了巨大的容積率。

離水面十五米的地方已經修好了環廊，黑色橡膠木與褐色石壁融為一體，與周圍環境相得益彰，毫不突兀。環廊內外的野菊花、彼岸花、大麗花、木芙蓉佈滿了山谷，放眼望去，滿目黃色、偶爾間也有白菊花、紅色的彼岸話、和紅色的木棉花間雜其中，但主色調就是黃色。野生的魚鷹並不懼怕人類，彷彿兩腳獸只是一群過客而已，並沒有打破它們的生活，也沒有爭搶它們的食物，所以它們對人類沒有提防之心。

從環湖公路的十九橋進入環廊，往峽谷裡走一公里左右，視野就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一個丘陵山丘的平壩，叫百花谷，意思就是一年四季鮮花不斷，百花谷下面河邊的沙灘上佈滿了水獺一族的洞穴，怪不得食物如此充沛的河段，除了魚鷹一族以外，再沒有其它的水生鳥類進來生活，是因為這個地方是水上霸主水獺的地盤。

百花谷裡原來有三戶人家生活在此，由於周航的老屋換新屋決策，所以這裡的三戶人家去年就搬出去了，現在就留下了一個老屋老院子在這裡，院子裡有兩棵臉盆粗的金色桂花樹，院壩邊是盆栽的黃菊花、院壩外是紅色的木棉花、紅色的夾竹桃花、紅色或白色的大麗花、菜園裡的紅色雞冠花、河邊沙丘是密佈的千日紅，屋後山丘上還有記住粉紅的美女櫻。百花谷，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