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心本來是想教育一下馬修能的,但她沒那麼傻。知道不能自已出面教育。

馬修能的家裡也是當官的,還不是特別小的官,要不然方明宴也不會對他這麼客氣。

方明宴這人吧,怎麼說呢?

提點刑獄司,這其實是個相當得罪人的位置。特別是京城裡,往街上扔一塊磚頭就能砸到三個朝廷官員。

人多自然亂,什麼鳥兒都有,比如之前打群架的,比如馬修能,家裡有錢有權的情況下,無法無天的公子哥少不了。

但是方明宴在京城混得如魚得水,家世淵源是一半,另一半也是相當會做人的。

而且他把會做人和會立威結合的非常好的,讓人一提到刑獄司方明宴,便覺得,方大人正直,兇狠,可怕,人不壞。

所以馬修能見到他的時候,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姜雲心相信,如果馬修能犯了什麼事兒?方明宴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帶走。

但是今天的事情因為還沒有來得及發展,所以還算不上是什麼事兒。

這一點大家都可以作證,馬修能只不過是想請姜雲心和剛才那位姑娘吃飯。

請人吃飯是不犯法的,即便她們兩人不同意,歪瓜裂棗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但是事情總體的發展層面還在吃飯這件事情上。

非要解釋的話,馬修能這個人比較熱情,就是願意請別人吃飯。

而且還沒來得及動手拉拉扯扯。

姜雲心心裡明鏡一般,這件事捶不死他,方明宴也只能說兩句罷了。

其實姜雲心倒是無所謂,她現在要搬進刑獄司裡住著,就更無所謂了,馬修能就是看她再不順眼,難道還敢進去搶人不成?

就是那個姑娘,她略有擔心。

不知是京城人,還是外面的。外面來的就罷了,趕緊離開。如果是京城人,不知道馬修能會不會惦記著。

歷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著不如偷不著。萬一下次碰見了,也不知會不會還找她的麻煩。

京城畢竟就那麼大,熱鬧的也就那麼幾條街,低頭不見抬頭見。

可是姜雲心一抬頭,這才發現,那姑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走得匆忙,連地上灑落的果子和掉的籃子都沒有來得及拿。

想必她是嚇壞了。

姜雲心有點兒鬱悶,她現在雖然有諸多不便,但也不缺那三瓜兩棗。剛才就想著花點錢把姑娘那一籃子果子買下來,看姑娘的衣服袖子上都打了好幾個補丁,家裡想必拮据。

拋頭露面出來賣著一籃果子,說不定是救命用的,如今錢沒得到,果子也沒了,還搭了一個籃子。

但人已經走了,唉,也沒辦法。

姑娘走了,姜雲心便不想再和馬修能有半點糾纏,顯然方明宴也不想和馬修能打交道,當下隨便說了兩句,便離開了。

走出酒樓的門,姜雲心非常鬱悶的揉了揉肚子。

點了一桌子菜只吃了一小半,錢花了竟然還沒吃飽。

方明宴正好轉頭看她,便看見了姜雲心揉肚子的動作,想了想問道:“沒吃飽?”

“沒。”姜雲心鬱悶道:“氣飽了。”

方明宴也笑了笑:“今天明明是馬修能吃虧了,被你用油湯潑了一身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沒好發作,他都沒氣飽,你怎麼氣飽了?”

姜雲心心裡稍微定了定。

看方明宴這個語氣和態度,應該是不怕得罪馬修能的,也就是說不怕得罪馬修能背後的馬家,要不然的話,他肯定要告訴自己在外面少惹事兒,刑獄司可不負責給你善後收拾。

姜雲心解釋道:“就是覺得心裡挺憋屈的,方大人。今天是我在,你也在,那姑娘才逃過一劫,如果她是一個人碰到了馬修能,你想想那會發生什麼事情,難道真的就沒有人能管他嗎?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這事兒不合法吧?朝廷不管嗎?”

確實不合法,但是方明宴沉吟了一下:“但你要說有多嚴重,只不過口頭上佔兩句便宜,也沒多嚴重。刑獄司是處理重案的地方,我總不至於為了這個,把馬修能抓去打一頓。說不過去的,他父親和我同朝為官,多少要給些面子。

“我就知道。”姜雲心心裡嘀咕了一句。

然後在心裡說,官官相護,沒一個好東西。

當然了,這話她是萬萬也不敢說出來的,說出來的話她怕方明宴會把她當街打死。

方明宴似乎心裡感應到什麼,狐疑道:“你嘀嘀咕咕什麼呢?不是在罵我吧?”

“沒有。”姜雲心一口否決:“大人您是我的衣食父母,是給我供吃,供住,發工錢的大人,我怎麼會罵您呢?我在罵馬修能呢。”

雖然姜家之前每個月都給二兩月錢,但是後面有沒有就不好說了。自從姜雲心拒絕了繼母給她安排的和馬修能的婚事之後,

姜雲心的態度很好,方明宴一時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雖然總覺得她不懷好意,但是沒有證據也不好說什麼。

方明宴只好道:“知道馬修能是什麼人,你自己也小心些,脾氣別那麼大,當心吃眼前虧。”

姜雲心很感激方明宴為她著想,然後很認真地告訴方明宴:“大人你放心吧,不會的,今天要不是你在,我才不會潑他一身湯呢?你沒出來之前,我都打算認慫了。”

“……”方明宴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姜雲心一眼。

姜雲心抹了抹嘴角:“怎麼了,剛才我吃飯沒擦乾淨嘴嗎?”

方明宴搖了搖頭:“不,挺乾淨的。我就是突然覺得,突然欣賞你的,你和刑獄司挺般配的。”

這話奇奇怪怪的,不太像是誇獎,倒像是嘲笑。

但是用自己來嘲笑別人,這也不合適啊。

姜雲心不懂就問:“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明宴已經往前走了。

“以後你就明白了。”

姜雲心也就不好追問了,連忙追上方明宴的腳步。

方明宴不告訴她,不要緊啊。她可以去問龍橋,也可以去問薛東楊。還有其他差役,伙房大娘,丫鬟小廝呢,別看這短短十來天,她可是和刑獄司上上下下打成了一片,社交牛X症,那不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