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都不會去計較,都是一笑而過的。

你要是計較了,反倒讓人覺得,這事兒真有問題。

當然薛東揚也能理解姜雲心咽不下的這口氣,於是跟她說:“你放心,你叫我一聲哥,哥不能讓你吃虧。”

薛東揚的計劃很簡單,和姜雲心開始的基本相同。等這事情過去了,這幾人放鬆警惕了,找個他們晚歸的時候抓到巷子裡套麻袋打一頓。

這些人別看平時吆五喝六,人模人樣,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打一頓就慫了,保準日後不敢再嚼舌根。

你幹

不要折騰來折騰去打官司,勞民傷財,還要拋頭露面,打一頓最簡單了。

萬萬沒有想到,張忠不但不覺得理虧,反而認真地說:“這位姑娘,我不是瞎說的。我雖然平時說話口無遮攔,但是牽扯到女子名譽,怎麼會瞎說。”

“這就奇怪了。”姜雲心緊逼問道:“那你有什麼證據?”

千萬不要告訴她,兇手是以她的名義跟馬修能來往的,這不可能。

馬修能看過她的照片,不對是畫像。

就算現在的畫像都是神似,逼真度就那麼回事兒,但是馬修能見過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還因此上門去提了親,第二次提了親,他不可能弄錯。

他不會弄錯,他的狐朋狗友又怎麼會弄錯呢?

張忠道:“我是聽人說的,但是說這話的人絕對可靠。”

就連龍橋都豎起了耳朵。

“誰?”

張忠道:“是姜家的人自己說的。”

姜雲心又深深的吸了口氣:“你的意思是,姜家的人自己,說他們家的小姐在未成婚前,就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曖昧不清?”

“對呀。”張忠點頭:“沒錯,而且不是哪個下人亂嚼舌根,如果是的話,那我也不會亂說。這話是我母親聽姜雲心的母親說的,親口所說親耳聽見,那總不能有假吧。”

龍橋忽然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姜雲心的手腕、

他沒有在大戶人家經歷過後宅紛爭,但是他以一個正常人的思維衡量,覺得這會兒姜雲心可能要炸。

姜雲心的母親沒有別人,就是姜家如今的夫人,姜雲心的繼母,那個一心一意想把她嫁給馬修能的女人。

姜夫人想把姜雲心嫁給馬修能這一點,雖然不對,但是大家也能理解。

畢竟馬家是正經的大戶人家,馬修能是馬家的嫡出兒子,也算是門當戶對,名正言順。

性格姑且不談,在世人眼中,男人流連青樓煙花之地,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說起來還是一樁風流韻事。

成了親之後,有妻。過兩年有子,自然就收了心,迴歸家庭了。

但是在親未成之前,就說自己女兒和未來夫婿曖昧不清,這就叫人匪夷所思了。

哪家的母親會詆譭自家的女兒?

就算不是親生的也不會幹這種事情。

大戶人家的小姐公子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有一個女兒優秀名聲在外,其他女兒的身價都會水漲船高,能嫁入更好的人家。

同樣,如果有一個女兒名聲被毀,其他兒女也會受到影響,甚至還有已經訂婚的被退婚的現象。

姜夫人是瘋了嗎?

在外人面前說姜雲心的壞話?

她也是有女兒的人,就不怕她自己的女兒嫁不出去嗎?

姜雲心聽了這話之後,便湧上一種荒謬的不真實的感覺,甚至回頭看了一眼龍橋,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但龍橋的表情告訴她,沒聽錯,張忠說的就是她聽見的。

張忠這一刻還挺委屈:“我說的句句實話,那你們說姜小姐的母親都這麼說了,還能有假嗎?雖然就算是真的,她也該幫著遮掩,可總不能信口開河,往自己家人身上潑汙水吧?”

這哪裡是潑汙水,這簡直是潑屎盆子啊。

姜雲心覺得不對勁。

姜夫人這事情做的不合常理。

這像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問題是沒有必要,她就算不嫁給馬修能,早晚也要嫁給別人,女兒家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姜家,對姜夫人來說,這眼中釘肉中刺,早晚會出去,沒有必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非要讓她嫁給馬家。

甚至這事兒都不可能是馬家做的,馬家也是大戶人家,娶兒媳婦也是有講究的,這麼一個名聲不潔的兒媳婦娶進門,對他也沒有好處。

張忠看起來不像說謊,可這件事情一定內有情況。

姜雲心想,看來無論如何得回去一趟了。

張忠見姜雲心這奇怪的表情,忽然腦子裡靈光一閃。

他想到了剛進門的時候方明宴說,姜仵作過來一下。

這仵作竟然姓姜?還是姓江?

無論是哪個姜,都不是什麼大姓,京城裡加起來可能也沒多少。

難得張忠這會兒腦子竟然轉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問:“姑娘你也姓姜,莫非你也是姜家的人?”

那就難怪她對這事情的反應這麼大了,說不定那個姜大小姐,就是這姑娘的姐姐妹妹,堂姐堂妹,自然不一般。

姜雲心緩緩道:“我不但是姜家的人,我就是你們說的姜家大小姐姜雲心。”

一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停屍房裡的氣氛尷尬得彷彿要裂開。

張忠半天都組織不出語言,只能道:“你,你,我……”

“沒錯,我就是姜家大小姐。”姜雲心說:“但是我要告訴你,你母親從姜家聽來的所有訊息都是假的,我和馬修能總共就見過一面,說過三句話。雖然他鍥而不捨的去我家提親,但是我寧可從煙雨樓跳下去也不可能嫁給他。”

這一下資訊量太大了,張忠被迫接受了這個爆炸的訊息,半天嗷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真懂還是裝懂。

姜雲心板著臉道:“我現在是刑獄司仵作,馬修能的案件是我負責驗屍的。不管他是怎麼死的,刑獄司一定會查出真相,找出兇手,但是關於我和馬修明的關係,我不想再聽見任何一句。”

姜雲心冷冷地看著張忠,然後視線掃過眾人,她手上沾著血,衣服上也沾著血,像是地獄裡走上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