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宅子呀……。”方明宴說:“來,既然你不困,帶你看看。”

“嗯?”

姜雲心莫名其妙地,就跟著方明宴去逛宅子了。

這果然是個空宅子,沒有人住的,也沒什麼擺設,像是空了有日子了。方明宴讓瞎了又好了的薛東揚拿來兩個燈籠,和姜雲心一人一個。

然後就真牽著她逛起了宅子。

姜雲心本來以為,方明宴只是想跟自己證明,這個宅子確實沒有人,他不是半夜來這裡私會什麼人的。但這時候心裡嘀咕起來,就算是想證明,也不用那麼認真吧。

大半夜的,換算一下現在得三點了吧。為什麼不趕緊回去睡覺,要在這逛一個空蕩蕩的宅子?

這是哪家的宅子,就算是主人家不住,你這麼光明正大地在裡面看來看去,也不合適吧。方明宴也不是那雞鳴狗盜的人,就算不是文縐縐的讀書人,有時候不拘小節,其實骨子裡還是恪守禮儀的。

宅子不大,佈局很好,位置也很好,不多時便逛完了,方明宴問:“這宅子怎麼樣?”

姜雲心被問得莫名其妙,可還是點頭:“挺好的。”

曾經啊,她也夢想有一個自己的大房子。

不過她的夢想,最高也就是一個大平層,還不敢想在首都市中心,獨門獨院的大宅子。畢竟那不是工薪階層考慮的問題。

即便在這個年代,京城中的一個宅院也是價格不菲,姜家自然買得起,如果要動用姜夫人嫁妝也買得起,可沒必要,若只用她的私房錢,那就是連租也挺費勁兒的。

方明宴進一步問:“喜歡嗎?”

“喜歡。”姜雲心後知後覺:“你要買房子嗎?你要從方家搬出來?”

姜雲心挺奇怪的。

方明宴不可能從方家搬出來呀,雖然這個年代也有兒子成年後分家單獨頂門立戶的,可那要不然就是和家裡徹底鬧翻的,要不然是次子或者庶子。沒聽說過嫡長子分家的。

方家的一切到最後都是由方明宴來繼承,這才合乎大統,他搬家要做什麼?

“我不搬出來,我搬出來做什麼?”方明宴說:“這個宅子是給你買的。”

姜雲心驚呆了:“為什麼?”

方明宴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姜雲心的頭:“我知道你在姜家住得不開心。”

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那總是她的家。可如今知道了,其實姜雲心和姜家不是一脈相承,心裡難免就有根刺。再想姜家可能會覺得更加陌生。

姜家不是姜雲心的家,刑獄司是工作的地方,方家雖然方夫人熱烈歡迎姜雲心,隨時隨地過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在沒有成親之前,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天大地大,京城那麼大,那麼多房子,仔細想想,竟是沒有一個地方真正屬於姜雲心。

方明宴說:“我想買個宅子送給你。地契房契都是你的名字,從此以後這就是你的宅子。就算平常不住,但是有一個自己的地方感覺是不一樣的。”

姜雲心萬萬沒想到,最近忙成這樣,方明宴竟然還考慮到了給自己買房子,而且理由是如此貼心。

不論在什麼年代,有一個自己的房子,獨立的自由的空間,那感覺當然不一樣。

也許等姜雲天成為姜雲家的當家人之後,姜雲心可以自由回家,敞開心懷去接納,可現在確實不行。姜雲心無論心情好壞,都沒有考慮要回姜家去住。

“可是太貴重了。”姜雲心感動歸感動,還是搖頭:“我不能收這麼貴的禮物。”

這已經不是一個首飾一件衣服的程度了,一套宅子,即便是對方明宴來說,那也是一筆鉅款吧。

“不貴。”方明宴說:“這宅子的價格,比周圍的價格要便宜一半。”

“為什麼?”姜雲心好奇:“這是凶宅?”

“自然不是。”方明宴說:“我怎麼會買個凶宅送人,就算知道你是仵作不怕那些神鬼,也沒有那麼辦事兒的。”

那是討好人呢?那是膈應人呢。投其所好也不是那麼個投法子。

“那是為什麼?”

方明宴說:“這是荊風華的宅子。我當時看中了之後,知道他對這一片地方熟悉,就託他幫我打聽一下,看看這宅子的主人是哪一家?誰知道他把胸口拍得砰砰響,說就是他家的空宅子。他還說如果你想要就送給你了。”

姜雲心狠狠地羨慕了,她知道荊風華家有錢,不過荊風華對這不上心,他家到底有多少錢,他自己估計都不知道,別說她了。

方明宴說:“我想想那可不行,這明明是我要送的,怎麼能變成他送的,所以拉扯了幾下,他勉為其難地收了我一半的錢。”

姜雲心這才明白,難怪啊,難怪方明宴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肯定也是荊風華從中誤導。他把方明宴叫來,再把自己拽來。瞞天過海,三十六計玩得順溜。

也是難為他了,以後婚禮坐主桌。

“我們都是這樣的關係了,你還跟我見外嗎?”方明宴說:“你現在收了,它就是你的。即使我們成了親之後,這也是你的資產。萬一哪天我惹你生氣了,你離家出走,我來找你,你還能理直氣壯地把我打出去。可等我們成了親以後,這可就是共同財產,你就不能在這裡當家作主,說了就算了。”

方明宴想得還挺周到的,什麼夫妻共同財產,婚前財產,婚後財產,掰扯得清清楚楚。

可見這和年代身份沒關係,大部分人都能明白,不明白的,裝傻罷了。

姜雲心想想,抬頭看方明宴:“怎麼共同財產我就不能當家做主說了算嗎?”

我以後可是沒有孃家撐腰的,要是嫁到你們家就被你拿捏,忍氣吞聲做小伏低,那我這親是成了個寂寞呀。我下凡不是享福,是歷劫來的嗎?

那我為什麼要成親?是為了膈應自己嗎?守著姜夫人給她的那些嫁妝。做一個快樂的富婆不好嗎?

“瞧我瞎說什麼,肯定是這幾天太忙糊塗了。”方明宴能屈能伸,抓著姜雲心的手,在自己嘴上輕拍了兩下:“你在哪兒都能當家做主,以後除了刑獄司,都是你說了算。”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嘛,在工作上做主就行了。回家還要在後宅爭一奪二的,那有什麼意思。

“都是夫人說了算。”方明宴在姜雲心掌心親了親:“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姜雲心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方明宴那麼正經的一個人啊,怎麼關係一確定,人設就崩成這個樣子了呢。竟然開始油嘴滑舌,粘粘糊糊了。

“我困了。”姜雲心努力保持鎮定:“回去睡覺,有事情明天再說。”

矜持一點,矜持一點,姜雲心忍著沒有歡心雀躍撲過去,但嘴角咧到了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