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心和紀若萱都嚇了一大跳。

這是怎麼了,這是高興了,還是傷心了?

方夫人在方家可是沒人敢惹的地位,雖然方老爺也難免有幾房侍妾,可是都乖順的很,在方夫人面前低眉順眼,誰也不敢造次。

沒辦法,方夫人雖然只有一個兒子,可是兒子爭氣,年紀輕輕就在朝廷站穩腳跟。就算是方老爺,家中的事情也不能自己做主,要和夫人兒子商量,妾室們,競爭不過,只能乖順,希望日後方明宴當家,也能善待他們,善待弟妹。

“伯母?”紀若萱小心翼翼道:“您……不喜歡這個……”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方夫人擦了擦眼淚,拿出髮簪給一旁的丫鬟,讓她給自己戴上。

丫鬟是最會察言觀色的,給方夫人戴上簪子以後,端詳一下,笑道:“這個髮簪玲瓏精緻,五彩絢爛,可真是好看。夫人您戴著,和姜小姐,紀小姐站在一起,就像是三姐妹一樣。”

瞅瞅這丫鬟多會說話,要不就能是方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呢。

方夫人撫了撫髮髻,笑道:“就你嘴甜,我老了,還姐妹呢。不過我要是有這樣兩個女兒,那真是做夢都笑醒了,不像是兒子……”

方夫人撇撇嘴:“晏兒雖然孝順,但是無趣,不夠貼心,有些呆板。”

方夫人這種抱怨,怎麼聽都有一點甜蜜的炫耀了,我這好大兒啊。

其實姜雲心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有這麼個高大帥氣又孝順的兒子就好了。

不過只是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方明宴要是知道自己這麼佔他便宜,可能要翻臉。

紀若萱還進一步調侃起來,她抱著方夫人的胳膊說:“方大哥只要在雲心面前不呆板,不無趣,那不就行了。”

“對對對。”方夫人應著:“來,你們倆跟我來。”

幹什麼去?

方夫人起身往外走去,帶著他們走到了院子裡的另一個房間門口。

這是方夫人的私庫。

“還能佔你們小輩的便宜不成?”方夫人命丫鬟開啟門:“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孩子喜歡什麼,自己進來挑。”

方夫人的私庫裡可是有好東西的。

方夫人孃家也是世家大族,陪嫁豐厚。這些年又攢了許多。方明宴有出息,也常從各處尋摸點好東西來孝敬母親。

紀若萱一點也不和方夫人見外,高高興興的走進去,姜雲心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今天討方夫人歡心的一對簪子,是紀若萱送的。方夫人這是回禮。

可紀若萱送的禮她收了,方夫人的回禮她也跟著收,就有點兒,一點沒付出,盡撈好處的感覺了。

方夫人看著姜雲心那表情,上去牽著她的手。

“雲心,你在我這兒就跟在自己家一樣,不要有什麼顧慮。我知道你娘留給你的東西都在府中,雖然都是你的,現在也不好動。千金小姐,“你那些頭面首飾實在太少了,多從我這挑一些帶回去,配衣服換著戴。”

要不是怕對姜雲心的名聲不好,方夫人都想讓她搬到家裡來住。

這一說,姜雲心更覺得不太好。

“跟我客氣什麼?”方夫人說:“等你和宴兒成了親,我這些還不都是你的。”

紀若萱一聽,立刻捲了捲袖子:“那我可得多挑幾樣,等雲心和方大哥成了親,我就不好意思再開口要東西了。”

姜雲心知道紀若萱這是今天看方夫人情緒不太好,故意說這話逗她開心呢。

果然方夫人聽著,輕輕的拍了她一下:“你這丫頭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看見什麼好東西開口就要,就沒聽你說過不好意思四個字。”

幾人插科打諢,氣氛輕鬆不少。

這確實是姜雲心第一次進有這麼多寶貝的庫房,是誰的無所謂,欣賞一下總是好的。

方夫人也隨意的在庫房中看著,任何在一處停了下來。

因為角度的問題,透過空擋,姜雲心正好能看見方夫人的半張臉,可是方夫人卻看不見她。

她看見方夫人定定的看著某一處,臉色哀傷了起來,彷彿剛才的歡聲笑語都是強顏歡笑。

方夫人面前放的是一隻錦盒,但是她只能看見錦盒的蓋子,看不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不過方夫人的傷感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將盒子蓋上。然後將盒子放進了下面的一個箱子,恍若無事的往一旁走。

看來這盒子裡的東西十分獨特,姜雲心默默記了下來。

但既然方夫人將盒子收了起來,顯然是不願她們看見的,要不然的話就會直接喊她們過去欣賞。

姜雲心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非要把別人隱藏的秘密挖出來。而且她面對的不是窮兇極惡的匪徒,而是對她很好的朋友之母。

姜雲心沒說什麼,她和紀若萱一人在方夫人的庫房裡挑了兩樣心儀的東西。

眼見著時間不早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方夫人自然不放她們走。將兩人留下吃了飯,這才派馬車送回去。

其實她覺得姜雲心完全沒有必要回刑獄司休息,方家那麼大,怎麼不比刑獄司的小屋子舒服。但姜雲心說最近忙,還有事情要回去稟報,方夫人這才不情不願的放了人。

不過方夫人決定,下次等方明宴回來的時候敲打敲打他。這是你未來的媳婦兒,你的心上人,可別真當手下那麼使喚。

姜雲心回到刑獄司,隨手抓過一個差役一問,方明宴也回來了,便急匆匆過去找他。

方明宴也是剛回,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看姜雲心過來了。看姜雲心風風火火的樣子,方明宴奇道:“你這一天哪去了?”

“去你家了。”姜雲心開門見山:“我有一個發現,你要聽聽嗎?”

自然是要聽的,於是方明宴關了書房的門窗,聽姜雲心說了自己的疑惑。

方明宴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你的意思是我孃的庫房裡有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可能和十七年前的案子有關?”

“不是十七年前的案子,是十七年前的許夫人。”姜雲心說:“我覺得,你娘和許夫人的關係,不是她說的那樣平平淡淡。”

方明宴雖然從未聽母親提起過寧清淑,但對姜雲心還是信任的。姜雲心觀察細緻,既不會誇張,也不會隱瞞。

姜雲心又說起了方夫人對著庫房裡的某一個東西有些傷感,然後進一步慫恿:“大人,你去把那個東西偷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

方明宴驚呆了,看著姜雲心。

“怎麼了?”姜雲心解釋說:“我不是好奇,但是我覺得,在伯母想起傷心往事之後,看著走神的東西,說不定就有關聯呢?”

“所以……”

“所以我們看看那東西是什麼,萬一有什麼線索呢。”姜雲心蠱惑道:“那又不是別的地方,是你家。你偷你孃的東西,那怎麼叫偷呢,那叫悄悄的拿。”

“呵呵。”方明宴說:“你倒挺會說話的,母親那麼喜歡你,你怎麼不直接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