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開口,徐川聲音認真,嚴謹道:“薄氏和政府合作,將要在那裡開發出一個度假園區,範圍內二百零八戶人家,其中二百零七戶已經談好了拆遷條款,唯有剛剛那一戶拒絕,且那棟危房已經不能住人,但無論是哪方來人那人都不願意搬走,先生這才過來一趟,親自交涉。”

很明顯,交涉失敗了。

徐川說完,這才道:“只是有些意外,會剛好在那兒遇上小夏總您。”

聽他說了這麼一長串,夏晚心對他的印象稍稍改觀。

如果說以前徐川在她這兒只是個薄輕筠助理的代名詞,那麼現在,這個人的形象具體了一些。

她細眉輕挑著,身體靠後,慢悠悠的道:“託薄總的福,我來慰問老劉的家人,他家住在這附近。”

至於具體為什麼和那個衛衣男人站到一起,她沒有細說,徐川也自覺的沒有多問。

倒是另一邊的薄輕筠,沉默到現在,不經意開了口:“你似乎對我之前直接賠償的做法很有意見?”

“怎麼會呢?”夏晚心笑了:“薄總在薄氏就是天,一聲令下,做的自然都是對的。只是事情的後續,薄總大忙人沒時間關注了,自然還需要別人來善後平息。”

一番話不輕不重,只是誰都能聽出其中的陰陽。

徐川在前面暗自咂舌,夏小姐到底是吃了幾個膽子長大的,還是說薄總的buff會對她自動失效?

要不怎麼敢當面說這種話。

與他想象的不同,薄輕筠沒有生氣,確切的說根本沒有情緒。

他波瀾不驚的反問:“換成是你,你有什麼好辦法?”

“至少不會——”夏晚心脫口而出。

話音落下,薄輕筠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直接打斷:“然後呢,再給出賠償?”

夏晚心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她會第一時間瞭解事情,出面解決,以家屬的情緒為第一要位,安撫好後,再進行該有的賠償。

到最後,確實如薄輕筠所說的,賠償,用錢來補償。

薄輕筠語速冷淡又平緩,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既然結果都一致,為什麼你要求我浪費我最寶貴的時間?”

夏晚心被反問的一愣。

於薄輕筠這樣的人而言,時間確實是寶貴的。

只是他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對家屬直接造成了二次傷害,而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就好像生性情緒冷淡。

對,他生性如此。

夏晚心忽然明白了。

遇到這種事情,薄輕筠依舊能保持最冷靜的一面,給出最切實的答覆,然後靜候事情平息,反正時間總會抹平一切。

至於那些不必要的情緒,他不會有,也不會共情。

他這樣,說好聽了是理智,說不好聽了就是冷漠,好似沒有心。

就像當年對她,沒有半點留情,夏晚心曾經以為在薄家接觸的那些人,他能有一丁點的心軟。

可是沒有,他毫不猶豫的要了她的命。

現在,又怎麼會在意老劉的親人難不難過?

夏晚心忽地輕笑一聲,不說話了。

薄輕筠斂目掃了她一眼,同樣收回目光,闔眸開始閉目養神。

徐川感覺到車內更加窒息的氣氛,心中暗自懊悔。

早知道他還不如不開口!

到下一個路口,夏晚心讓停了車,她的車還在路邊停著,要開回去。

下車之後,她手把著車門,微微彎腰看著薄輕筠。

“薄總,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只是希望以後你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這份理智。”

夏晚心說完,微微一笑,轉身利落的走了。

女人的背影纖細婀娜,透著冷意,薄輕筠盯了幾秒,視線有一瞬間的渙散。

不理智嗎?他也曾有過失控的情緒。

然而換來的結果,讓他後悔了一輩子。

薄輕筠驀地收拳,眼底是森冷到極致的寒意。

自那之後,他摒除一切感情,一顆心冷下來,凍住他這個人,世界再溫暖,融化不了他。

徐川見夏晚心上了自己的車,默默繼續開車。

半開的車窗緩緩關閉,男人的側臉一閃而過,矜冷低沉,沒有半點溫度。

夏晚心回到公司,時間過得飛快,都快到下班的點。

她在路上回憶到過去不好的事情,心口有些悶堵,表情愈發高冷。

回到家若無其事的聊了會天,吃了晚飯,她回到房間。

在時間滑至深夜後,拿出了一瓶酒,上了露臺。

今夜無風,她帶著毯子,裹在身上倒是剛剛好。

酒喝了大半瓶,悶下肚子,清涼的酒液讓身體很舒服,只是情緒好像並沒有得到抒解。

望著灰藍色的天空,像是一層厚重的幕布遮著,有時候有錯覺,好像幕布正在一點點的墜落。

但夏晚心知道是假的,天是不會塌的,無論什麼人離開,發生多大的事,天地永恆不變,時間匆忙無情。

她盯著茫茫一片夜色,微微眨了眨眼。

耳邊,在這時再次聽到聲響。

側眸看過去,上次見過的那個男人出現了。

隔著這麼遠,加上角度問題,根本看不清臉,只有他手中的香菸,煙火穿過昏沉,窺出一點猩紅。

夏晚心已經接受了,隔壁的主人回來的事實。

她沒有正面接觸過他。

只是被酒精浸染的大腦,在這一刻有些好奇。

一個深夜抽菸的男人。

他是和她一樣,也在排解情緒?

原來住在這樣地方的人,也有理不清的煩惱。

今天喝了酒,她難得有聊天的心情。

拿著酒杯看過去,在看到男人也轉眸回來時。

夏晚心唇角勾了勾,正準備開口。

身下突然一陣暖流湧出,是每個月都要遭受一次的感覺。

竟然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