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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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二人親密的模樣,林懷瑾有一瞬間的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二人竟然沒有男女之防。
細想後便打翻了這個懷疑,他白日裡便見著了這位叫雲初的姑娘,女扮男裝的模樣跟少將軍雲末十分相似。
這再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將軍,林懷瑾便確認了這位叫雲初的姑娘的身份,想是這位少將軍的龍鳳胎姐姐。
不等林懷瑾再想什麼,簾子被掀起來了,一個北戎人衝進來,下一瞬便被雲末斬首。
雲初和雲末守在門口,來一個便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林懷瑾就是個文弱書生,哪怕剛剛在外頭見過比這還血腥的場面,現在再看還是有些犯怵。
這一場戰一直持續到天微微亮才結束。
雲初和雲末都有些虛脫了。
北戎人撤離後雲初體力不支就要倒下,林懷瑾眼疾手快過去將人抱住,手裡的匕首也丟在了地上。
他這一夜沒有幫上什麼忙,他看著累癱在地上的雲末,“少將軍先休息一下,我先扶她去坐著。”
雲末點點頭。
林懷瑾將雲初扶到了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後又去扶雲末。
他感覺到手上溼漉漉的,他藉著外頭的一絲絲的光亮看了眼手,全是血!他回頭看了眼雲初,這姑娘年歲看著也不大,竟有如此耐力!這麼多的血可不是小傷了。
他扶起雲末,“雲少將軍,你的傷我可以處理,但是……這位……”他說著看了眼雲初,這男女授受不親,他該怎麼處理她身上的傷?
雲末看了眼雲初一時之間也有些為難了。
雲初疼的不行,意識有些迷糊,聽到他的話,為了讓他放心處理,昏迷前對著林懷瑾道:“有勞公子了。”說完便昏過去了。
林懷瑾為難的看了雲末一眼。
雲末也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了,現在這個情況他也沒辦法去城內尋人來了,他看著林懷瑾,“那便有勞林公子了。”他四處看了看,說道,“去我的營帳吧。”
林懷瑾沒有答話,直接抱起雲初,示意雲末帶路。
雲末撐著劍艱難的起身,每走一步都感覺骨頭要散架了,渾身都疼。
林懷瑾先給雲末處理了下傷,雲末傷的倒不是很嚴重,雲末的傷處理好後便跟林懷瑾道,“我去看看將士們。”
林懷瑾點點頭,看著他出去。
隨後他看著躺在床榻上禁閉雙目的雲初,遲遲不敢下手。
“疼……”雲初昏迷中輕輕的一聲讓他下定了決心,“冒犯姑娘了。”
他扶起雲初,一點點將雲初的衣衫褪下,只見她胸口的裹胸也爛了,在滲血,身後的那傷口更是可怖,原本已經好了的傷口如今不僅裂開來了,還添上了新的刀傷。
林懷瑾看著這姑娘一身的傷,原本心底是看不起她一個姑娘家家混在一堆男人裡頭,還上戰場的,如今他卻十分敬佩她了。
半眯著眼為雲初收拾好傷口,林懷瑾隨意拿了件雲末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
林懷瑾處理好後便退出了帳篷。
姑娘的身體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林懷瑾找雲末時他正靠在一堆兵器旁睡著了,連林懷瑾的靠近都沒有注意到,林懷瑾將他拍醒,“少將軍,不妨去我的營帳休息吧?”
雲末也沒有扭捏,點點頭,“行。”
“想必北戎人這幾天是不會來進犯了。”林懷瑾說道。
雲末撩開簾子,“或許吧。”他有些擔心的回答道,雲末看向林懷瑾,“林公子,你今天帶上我姐姐雲初一起離開吧。”
林懷瑾瞳孔放大的看向雲末,“萬萬不可!這要傳出去對她名譽有損!我先在這待幾天,過幾天再說離開的事兒,問問令姐的想法,到那時她也好了許多,路上也更方便。”雲末的一句話便讓林懷瑾說了一堆,臉上還染上了紅暈。
雲末看向他,沒有再討論這件事,“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上。”
林懷瑾搖搖頭,“你睡床上吧,我在這兒趴會就行。”他指了指面前的桌子。
雲末沒有拒絕,和衣躺下。
等雲初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了。
她四處看了看,是雲末的帳篷,她昏迷只是因為太累了。
雲初從床榻上下去,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了身乾淨的。
從架子上拿了件雲末的外衣披上去找雲末。
雲初走出來時正巧碰上來看她的林懷瑾,林懷瑾恭敬的對她拱了拱手,“你醒了,少將軍在我的營帳休息。”
雲初點點頭朝著林懷瑾點點頭,“我去看看受傷的將士們。”
她醒時便忍著疼將胸部束起了,她現在每走一步便疼一分。
林懷瑾似乎看出來了,走上前將她攔下,“我去吧,你去了也沒什麼用。”
正當雲初想開口拒絕時,林懷瑾直接撂下雲初便走了。
看著林懷瑾離開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雲初才轉身回了營帳。
林懷瑾走到給將士們治傷的營帳,他撩起簾子走進去,直接上手便開始幫忙。
雲初正坐著看兵書呢,雲景同走了進來,他看著雲初,指了指她,嘆了口氣,“傷好了就回去。”
雲初卻只當沒聽到這話,她走過去扶著雲景同坐下,“父親,你這才醒怎麼就下床了?”
“我擔心你,來看看你。”雲景同知道雲初在逃避他的話,但是現在由不得她任性。
“坐。”雲景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雲初有些不情願的坐下,她知道自己的父親要說什麼,“爹,你別說了,我不會回去的!”
見她這樣果斷的拒絕,雲景同也不行跟她吵,“這事再說吧。”“你傷的也不輕,好好養著,別讓我們跟著擔心。”
“是。”雲初應了一聲。
營帳內沉默良久之後雲初開口提議,“爹,我覺得可以讓雲末帶兵攻打北戎,趁著他們以為我們重創,不會發難時打一個出其不意。”
她的意見雲景同沒有立刻答應,他點點頭,“這事得同其他將帥們商議再定。”
“是。”
二人坐著閒談了一會兒後雲初起身,“那父親,我扶您去休息。”
雲景同點點頭,由雲初扶著起身。
一個重傷的人扶著另外一個重傷的人,二人走路時顯得格外的奇怪。
但是雲初的行為卻引起了跟她一個軍營的人注意,眾人注視著她離開。
直到看不到她了之後才開始討論她,都紛紛猜測雲初是不是攀上了雲景同這個高枝了。
雲初回營帳時恰好遇到了林懷瑾,走這一段路她的傷口又疼了起來,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林懷瑾看到她這個模樣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去將人抱起。
“啊!”雲初驚呼一聲,雙手本能的抱住了林懷瑾的脖子,臉上不自覺的染了些許的紅暈。
林懷瑾沒有看她,抱著雲初走向雲末的營帳。
“多,多謝林公子了。”雲初有些害羞,結結巴巴的開口。
二人的心都跟要跳出來了似的。
林懷瑾沒有接她的話,目不斜視的往雲末的營帳走去,這一段路明明不遠,他卻覺得走的格外的久。
幾位將領商議過後都覺得雲初的法子可行,派雲末帶領將士們打北戎一個出其不意。
雲末進入北戎地界之後卻發現他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他們的到來。
坐在練兵場的雲初突然感覺心口一疼,她皺著眉頭捂著心口,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夜色漸濃。
雲初心裡的那股不安越來越明顯,甚至出現了心慌的感覺。
“來人啊!快傳軍醫,傳軍醫!”一陣吵鬧聲吸引了雲初的注意力,掀開簾子,看到是主帳那邊出事兒了,皺起眉頭跑了過去。
心底祈禱不要有事,和另一邊帶著軍醫跑過來的林懷瑾撞在了一起,三人被撞的向後退去。
雲初堪堪穩住身形,看了林懷瑾一眼,繼續朝著主帳跑去。
林懷瑾示意軍醫跟上,便去追雲初了。
站在主帳外頭,聽著裡面七嘴八舌的話傳出來,雲初呼吸一滯,有些站不穩。
好在林懷瑾到的及時,扶住了她,“你別難過,雲少將軍是有福的,看到沒事的。”
雲初只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的,至於他說了什麼,一句也沒聽清。
她的腦子裡一直迴盪著帳裡的人說的話,雲末帶兵進攻北戎,卻被北戎人生擒……
雲初眼前一黑,就要倒。
林懷瑾眼疾手快將人扶住。
“你沒事吧?”林懷瑾有些擔憂的開口詢問。
雲初閉眼緩了緩,睜開眼便看到林懷瑾皺著眉頭擔憂的神情。
心中泛起一絲暖流。
“你的傷還沒好全,注意自己的身體。”林懷瑾扶著雲初站好,有些不放心的叮囑她。
輕輕點頭,雲初將自己的手從林懷瑾的手裡抽出來。
這時林懷瑾才發覺自己的逾矩行為,有些尷尬的縮了縮手,“抱歉。”
雲初點點頭,轉身離開。
坐在軍營外頭的空地,感受著太陽漸漸西沉。
雲初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起身回了軍營之中。從雲末的帳篷種出來,雲初已經換了一身行頭。
穿上雲末的盔甲,腰上彆著一把長劍,手中還拿著一杆長槍。
槍頭十分尖銳鋒利,還帶著倒刺,槍上的紅纓紅隨著雲初的走動像是血液在流動一般。
這杆槍名為關山月,是雲初初學長槍時父親託名匠專門為她打造的一杆槍,她握著正正好,重量也不似其他的槍一般,沉重。
這槍她本是沒有帶來的,是雲末發現她跟來後偷偷回府拿來的。
手中拿著長槍,雲初的腳步愈發的堅定。
掀開主帳的簾,雲初走到床邊,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一隻手握著長槍,老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此時的她就是一個男子。
“父親,請您讓兒子領兵出戰!救回雲末!”
雲景同看到她這一身裝扮,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都出去。
雲景同看到雲初這一身裝扮,氣的險些再次暈厥過去,卻還是等周圍的人都離開後才開口,“胡鬧!”
“父親!兒子沒有胡鬧!”雲初還是那樣直挺挺的跪著,大有一副他不同意就不起來了的架勢。
雲景同被她氣的手指著她直哆嗦。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戰場多危險知道嗎?你還記得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樣的嗎?若是你也出事,你讓我和你娘怎麼辦?”
一連串的問題砸向雲初。
雲初並不回答他,只是那麼跪著。
“雲初,你別逼我把你綁起來!”雲景同見她還是在那裡跪著,氣不打一處來。
“父親,您今天就是把我綁起來我也是會想法子去救雲末的!您若不允我領兵前去,我便隻身前去!”雲初和雲景同對視,眼神中滿滿都是倔強。
雲景同自然相信她說的話。
“你先起來。”雲景同鬆了口。
但是雲初卻並不起身,還是跪在那裡。
見此情形,雲景同也只能嘆口氣,怪自己對雲初太過寵溺,才讓她養成這樣的性子,“拿著我的將軍令,去吧。”
將自己的將軍令交給雲初,雲景同對著她擺了擺手,閉上眼不再看她。
若不是此時的她身受重傷,他大概也自己衝進敵營了。
拿著將軍令,雲初直奔點兵場。
林懷瑾站在營帳外頭,剛剛裡面的對話他都聽到了,此時看著雲初離開的背影,心中不由的對她生起佩服。
看了一會兒後林懷瑾才掀開主帳的簾進去。
此時雲景同正站在沙盤前,滿臉的擔憂。
見是林懷瑾,便走到桌前坐下,“坐。”
林懷瑾也不推脫,坐在了他的前面,“將軍,糧草我已經送到了,在下也該回京覆命了。”
若不是在這裡耽擱了幾日的時間,此時他應該已經在京城覆命了。
雲景同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本也是想讓林懷瑾抓緊回京,一個文官,在這邊關呆久了,整日提心吊膽的,還吃的不精細,睡覺更是提心吊膽的終歸是受不住的。
林懷瑾起身行禮離開。
東西她已經收拾好了,打個招呼便可以直接走了。
遠遠回頭看了一眼軍營的方向,他記得雲少將軍說過要他帶那個姑娘離開,如今卻還是他獨自一人離開,而那個姑娘毅然的上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