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破門而入已經令院內眾人心驚疑惑,再聽得大頭言語,立刻明白來人是誰,瞬間脊背發涼,亡魂大冒。

在場的眾人長生一個也不認得,敵方眾人也並不認識長生,但他們卻知道長生的親信之中有個大頭侏儒,侏儒既然出現在這裡,站在其旁邊的自然就是長生無疑。

此時偌大的院落鴉雀無聲,一干賊人心驚膽戰,噤若寒蟬,他們苦心積慮設下了圈套,原本只是想獵狼,結果卻來了一頭猛虎,確切的說是一虎一狼,如此一來局勢徹底逆轉,獵人瞬間變成了獵物。

就在大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長生,徵求他是否動手之時,敵方率先有了動作,幾個兇厲的賊人抄起兵器吼叫著衝二人殺了過來。

都說人多膽氣壯,這些賊人之所以敢上來廝殺,正是倚仗著己方人多勢眾。

眼見賊人衝了過來,大頭便不再等待長生默許同意,立刻原地旋身,將陰陽雙輪逐一甩出。

大頭所用的陰陽輪與武田真弓的星宿飛刀一樣,脫手之後都可以自行飛回,兩隻陰陽輪旋轉飛出,將正在疾衝上前的幾個賊人封喉梟首之後自旋而回。

由於大頭得到陰陽輪的時間並不長,加上自身的靈氣修為也並不精純,故此兩隻陰陽輪在將敵人梟首之後回勢不足,大頭見狀立刻前衝接迎,雙臂交叉分別接住了兩隻陰陽輪。

若是卡扣與陰陽輪同色對接,陰陽輪就會緊貼手腕,做彎刀使用,而大頭此時雙臂交叉,兩隻飛回的陰陽輪異色對接,如此一來兩隻陰陽輪套進卡扣之後立刻以卡扣為軸飛速旋轉。

大頭接住陰陽輪的同時便衝進了敵群,雙臂齊出,左右開弓,兩隻極速旋轉的陰陽輪削鐵如泥,摧枯拉朽,殺的賊人人仰馬翻,哀嚎連連。

雖然大頭穩操勝券,長生也並未袖手旁觀,他的目的是盡殲來敵,而此時院中足有四五十人,自己若不動手,難免會有漏網之魚。

長生擅長近身搶攻,徒手相搏,但此番他卻直接拔出了龍威,刀刀見血,擋者披靡。

這些賊人雖然名為江湖中人,實則全是強盜匪類,常年刀口舔血,皆是亡命之徒,倚仗己方人多,心存僥倖,全然不顧長生和大頭已經穩佔上風,仍然高聲呼喊,揮舞著兵器前赴後繼。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二人本就佔據優勢,再得神兵加持,優勢更加明顯,敵方雖然人數眾多,卻無一人是二人一合之將,只要膽敢衝到近前,後果就是連人帶兵器,一刀兩斷。

這些江湖中人都是些嗜血亡命之徒,但長生和大頭也不是從沒見過血,不管敵人痛苦的哀嚎,還是飛濺的鮮血和殘肢,都不足以令二人心生惻隱,手下留情,

眨眼的工夫,院內的賊人便死傷大半,餘下的賊人已經被嚇破了膽,但此時他們正分別圍住了長生和大頭,在這種關頭若是臨陣脫逃,便是保住了性命,日後也萬難在江湖上立足,無奈之下只能強行壓下心中恐懼,硬著頭皮上前砍殺。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是最坑人的一句話,因為事實是一百個臭皮匠也頂不了一個諸葛亮,人數的優勢並不能彌補實力的不足,再過片刻,圍在二人身邊的賊人已不足十人。

到得這時,賊人鬥志全無,兩個領頭之人也顧不得威嚴體面,撇下餘孽,分頭逃竄。

眼見賊酋要跑,大頭再度甩出右臂的黑色陰輪,急襲躍向東廂的一人。與此同時,長生也急躍而起,凌空阻截試圖向西逃竄的匪首。

試圖向西逃竄的匪首用的是一把鐵扇,這把扇子他曾經見過,當日鐵扇還在金鼎山莊莊主馮不凡的手裡,馮不凡已然死於師父的五雷大法之下,此時持拿鐵扇的無疑是馮不凡的繼任者。

察覺到長生躍起追趕,匪首隻能凌空轉身,合攏鐵扇,奮力揮擋。

賊人此舉也算應對得當,一舉兩得,既能格擋長生急斬而至的龍威,又能憑藉反震之力加速後撤。

但他低估了龍威的威力,此刀乃秦時大將白起所用兵器,殺人無數,削鐵如泥,那些嘍囉的兵器擋不住,他的鐵扇同樣擋不住,而擋不住後果只有一個。

在砍殺了此人之後,向東逃竄的賊酋恰好被大頭丟擲的陰輪逼了回來,長生也不管對方此時正背對自己,反手就是一刀,將其直接結果。

落地之後再出幾刀,爭鬥徹底結束,長生隨即還刀歸鞘。

但凡攻擊長生的賊人,皆是一刀斃命,但大頭的武功比不得長生,留下了不少缺胳膊少腿兒的活口,大頭也沒有急於補招,而是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長生。

長生明白大頭在問他要不要留活口,卻並未給與回應,他知道自己有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敵人若是如實招供,他往往狠不下心再殺掉對方,這些賊人暗算餘一也就罷了,可惡的是他們竟然暗算餘一的同門,此舉實在太過卑劣,絕不能助長敵人的這一惡習,必須全部殺掉,以儆效尤。

見長生沒有表示,大頭開始補招滅口,不管對方是自知必死大聲咒罵,還是貪生怕死,哀聲求饒,大頭都一視同仁,全部殺掉。

待得最後一聲慘叫過後,十方庵徹底清淨。

極度的安靜令長生和大頭心中生出了濃重的不祥,對視過後匆匆趕往後院。

去到後院兒便看到了幾具倒斃在血泊中的無頭屍體,再往禪房居所搜尋,景象慘不忍睹,庵中的尼姑不但沒能保住清白,也未能保住性命,甚至未能留得全屍,所有尼姑的頭顱都被砍了下來,全部擺在了佛堂前的供桌上。

在佛堂正中還放著幾口箱子,開啟箱子,只見裡面全是黑色的粉末,大頭抓起一把湊鼻聞嗅,“大人,是火藥。”

長生沒有接話,他沒想到這群賊人會如此兇殘,竟然血洗了十方庵,此舉不止兇殘還異常愚蠢,不給別人留活路的人,也不給自己留活路。

不過聯絡賊人先前要砍下餘一首級並懸掛於城門之上的言語,賊人這麼做也符合他們兇殘的作風,而他們之所以敢痛下殺手,乃是在他們看來餘一必死無疑,而他事後永遠查不出兇手是誰。

“我還在納悶兒,那兩個領頭的只有藍氣修為,哪來的底氣勝過餘一,”大頭重重的蓋上了箱子,“原來他們壓根兒就沒想與餘一正面相搏,而是燃點火藥卑鄙暗算,這麼多火藥能將尼姑庵炸的渣兒都不剩。”

長生仍然沒有接話,而是走到佛堂前的臺階上坐了下來,對方是衝著餘一來的,而對方之所以要暗算餘一,乃是因為餘一是他的親信,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十方庵遭此浩劫,自己難辭其咎。

“大人,金鼎山莊雖然跟您有仇,好像也沒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大頭說道,“此事背後一定有人指使,您先歇會兒,我去搜他們的身,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因為自己而殃及了無辜,長生心情很是雜亂,聽得大頭言語,便木然的點了點頭。

大頭轉身邁步,去往前院。

不等大頭走遠,長生突然想起一事,“大頭,你的家人現在何處?”

大頭聞聲轉身,“多謝大人惦記,我沒有家人。”

“沒家人?”長生皺眉抬頭,“你不是說你有如花似玉的妻子和聰明伶俐的兒子嗎?”

大頭尷尬苦笑,“大人,我說您就信啊?那時候咱們初次見面,您問我,我便吹牛,您看看我,我是個矬子啊,別說如花似玉的女子了,就是醜八怪也不會嫁給我呀。”

“怪不得我讓你接他們來京城,你總是推三阻四。”長生說道。

“我都沒有,您讓我接啥?”大頭訕笑。

“既然無有妻兒,你之前為何如此節儉?”長生問道。

大頭說道,“我雖然沒有家人,但天殘門還有一些孤鰥老殘,我的功夫其實是他們教的,他們都是無兒無女的殘缺之人,我得給他們養老送終,不過我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上次您放我公幹,我趁機回去將他們拜託給了本地官府安置照顧。”

“我不會讓你死的。”長生說道。

“大人,您也不要太為我分心,人總有一死,能遇到大人,我這輩子也值了。”大頭說道。

“我從來沒把你當下屬,你不要總說這樣的話。”長生嘆了口氣。

見長生心情沉重,大頭和聲寬慰,“大人,這些尼姑死得慘,好在咱們已經幫她們報了仇,餘一通情達理,也不會怨恨您。”

“我得罪了太多人,你們跟著我免不得受到牽連。”長生搖頭。

“大人,您的確得罪了很多人,但您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得罪的他們,”大頭正色說道,“您是為了撥亂反正,為了社稷蒼生。”

見長生不接話,大頭又道,“大人,您千萬別內疚,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受到了您的牽連,我們也心甘情願。朋友就應該同舟共濟,患難與共,哪能光想著佔您便宜,得您好處。”

聽得大頭言語,長生心中壓力稍減,人死不能復生,十方庵已經這樣了,難過內疚也無濟於事。

自己和大頭都是孤兒,古衍死後楊開也成了孤家寡人,釋玄明是少林棄徒,幾人之中也只有餘一有這點牽掛,而今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