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檀看了看手上,只是她眼下心急找如娘,而且她手心只是蹭破了皮而已,並無大礙,也不需要他的醫藥費。

她笑了笑,婉拒道:“只是小傷,公子不必給銀兩。只不過,你是伯牙琴館的?”

梁錚點頭:“難道夫人也喜愛撫琴?”

雲檀眼睛一亮,同他講:“我幼時就曾得伯牙琴館的師傅教習過,而且金陵城的伯牙琴館尤為出名,出過不少絕妙的琴曲。聽說最為巧奪天工的餘音繞樑就是出自伯牙琴館館長之手,只可惜老館長現已經遁世,餘音繞樑這把古琴就只能呈放在館內,日日受館內弟子祭拜……”說到這裡,雲檀不免覺得可惜,臉上的笑意也減了幾分。

梁錚見她情緒不高,隨後又提起了老館長在世時,創下的名曲。

“夫人可喜歡相思子?那便是老館長的遺作之一,到時候要是有機會,我可獻醜為夫人彈奏一曲。”

雲檀忽然眼睛一亮,一臉詫異的看向梁錚:“你會彈相思子?”

梁錚頗有自信的點頭,他早年拜師過老館長,剛好學了不少曲子,其中就有聞名金陵城內外的相思子。

他也沒想到,能在斷月腰這個小集市上遇到知音。

雲檀一說起琴曲音律便是心中歡喜,和梁錚倒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二人討論著伯牙琴館的曲律,一時倒是忘了去找如娘。

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一處賣古琴的鋪子。

雲檀停下腳步,看著攤位上擺放著各色各樣的古琴,心裡看著就喜歡。暗青色古琴上的雕花和絃絲都是上好的材質所作。

就在這時,梁錚忽然開口問:“我方才看夫人一個人站在那裡看打鐵花,悶悶不樂的,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雲檀伸手摸了摸琴絃,臉上的笑慢慢沉下去。

剛要開口。

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鋪子旁邊傳來。

“你從東離廟離開,就是為了著急見這個野男人?”是謝濯。

雲檀轉過身子,就看著謝濯一臉怒氣衝衝的,三兩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將女人往懷裡拘。

雲檀生氣了,氣得臉都紅了,她伸手想要推開謝濯的手。

“你別胡說!我和這位公子清清白白的。”

梁錚見此,剛要上前阻撓,剛踏出去一步,就被常侍衛攔下。

“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對這位夫人使強硬手段,眼裡可還有王法!”梁錚氣得上前去,卻還是被常侍衛雙手抱住腰,不得上前一步。

謝濯冷哼一聲,睨了一眼狼狽的梁錚,又看了一眼懷裡的女人。

“王法?我抱我自己的女人,何時輪到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說著,謝濯也不知道是犯什麼混,手臂一用力,就將雲檀往懷裡緊了緊,二人緊密貼合,隨即他又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看向梁錚的目光帶著挑釁,又像是在宣示主權。

梁錚倒也不掙扎了,一臉詫異的看向顧雲檀,緊接著常侍衛手一鬆,他直接癱倒在地,地上又有稀泥,弄得他衣襬處沾上泥,看起來有些狼狽。

眼看著謝濯帶著顧雲檀離開,梁錚呆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梁錚怎麼也沒想到,他再見到顧雲檀,會是今天這個狼狽的局面。

就在這時,賣琴的老闆娘好心走過來,將梁錚扶起。

老闆娘一臉惋惜道:“小夥子,你說你勾搭誰不好,偏偏要招惹曹王殿下的女人。”

梁錚皺眉,盯著遠去的人影。

臉上露出一抹意外的神情,復又問了一句:“方才那位夫人是曹王妃?”

老闆娘雙手搭著,奇怪地打量了一眼梁錚,只覺得他面生,她笑吟吟勾起紅唇道:“正是曹王妃,不會有錯。眼下曹王在山上的東離廟遊玩,所以就把曹王妃一道帶去了山上。我記得前幾天的月旦評,那曹王還出手闊綽的包下整條觀賞船,身邊就跟著今天這位夫人。”

說著,老闆娘手不老實地拍了拍梁錚的胸前。

“小夥子,我看你長得也挺白淨,非要不識相的惹怒曹王殿下,我想你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我奉勸一句,今夜收拾包袱離開斷月腰!”

梁錚一臉嫌棄的推開老闆娘,眼神忽然變得鋒利幾分。

他又問:“曹王有那麼嚇人嗎?我還偏不信這個邪。”

老闆娘無奈搖頭,一面整理攤位上的古琴,一面說:“我也只是奉勸你,只不過你和他又沒什麼干戈,最好不要惹皇家人。”

梁錚伸手上來,攔住老闆娘收攤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可我偏不!”

男人手上的力道很重,臉上的笑甚至都有點瘮人,老闆娘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直接上手推開梁錚,嘴裡還罵罵咧咧道:“真是個瘋子!”

梁錚收起臉上的笑,隨即丟下一錠金子給老闆娘,抬手指著方才那一柄通體暗青色的古琴。“金陵城伯牙琴館,勞煩幫在下送一趟。”

老闆娘見了金子,兩眼頓時放光,拿起金子咬了咬,又一臉得意的放回懷裡。

轉頭又對梁錚和顏悅色道:“是是是!我店內的夥計今夜就給您送下山去,保管客管您明早上就能見到貨物!”

……

斷月腰客棧。

雲檀一路被謝濯拉回了客棧,他竟然還知道她住在哪一間廂房!

只聽到砰的一聲,謝濯直接將門被關上。

如娘和常侍衛被關在門外,可是眼下這個局面,如娘不免擔心謝濯發怒起來,會傷著自家王妃,隨即就要推門而入。

“如娘,你我都是外人,也不好摻和殿下和王妃夫妻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好。”常侍衛伸手將如娘攔下。

如娘冷靜下來,心裡焦急,可也沒用,但仔細想了常侍衛的話,覺得有些道理。

她嘆了口氣:“只希望王妃和殿下能夠和好如初,只不過”如娘又看了一眼身側的常侍衛,又問:“今天殿下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是誰?殿下脾氣又壞,這普天之下哪個女的碰上這樣的事,會不傷心?怪就怪殿下做事太欠考慮,招呼不打一聲,就把女人往家裡帶。”

常侍衛避開眼神,似乎想要回避這件事,他搖頭:“殿下的事,我做屬下的也不好打聽。”

下一刻,常侍衛為了躲開如娘,轉身就下了二樓。

如娘嘀咕著:“哼!男人都一樣,躲躲藏藏的準沒好事,這常侍衛平常跟個木頭一樣,卻沒想到嘴巴倒緊實!”

另一邊,雲檀直接被謝濯丟在床榻上,力道很重,她只覺得身子都要散架了,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更沒想到,他人這麼惡劣。

謝濯怒不可遏,一面伸手解開纏繞的腰帶,雲檀看他這個樣子,嚇得往床榻後面躲了躲。卻不妨謝濯直接追上來,一把拉扯住她的腳踝,往他身邊一拽。

雲檀雖然平日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生氣起來力氣倒也是重,就在謝濯俯身要對她用強時,她直接伸手推開,可推了半天也推不開。

她反抗著:“謝濯你放開我!”

謝濯將她抱得緊緊的,一面伸手去扯她的腰帶,聲音夾雜著怒火:“剛才還和那個男人說說笑笑,你是當我死了!”

顧雲檀伸手拽住他的手,臉色又羞又憤。

“對誰哭笑,是我的自由,謝濯我解釋過了,我和梁錚之間清清白白,是你非要咬著這個事情一直較真!”

謝濯氣得腦袋又開始疼了。不過離開東離廟兩個時辰,她連那個野男人的名字都知道了。

他反問道:“我較真?既然清清白白,那他為什麼要買古琴給你?哦,我明白了是他死皮賴臉糾纏你!”

“你哪隻眼睛看到他給我買東西了?”

謝濯氣得臉都黑了,氣哄哄地回答:“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顧雲檀覺得好笑又好氣:“你看見的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不管怎麼樣,我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我說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謝濯何時變得這般無賴了?顧雲檀都不想再過多解釋下去,因為真的他打心底的就認為她和那梁錚不清不楚。

女人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他,終於明白了:“謝濯,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耍無賴羞辱我一番?”

謝濯挑眉,伸手捏著她的下巴,說:“你想多了。”

男人大多都是一個樣子,如果有人碰了自己腳下的地盤又或是身邊的女人,都會想要急著宣誓自己的主權,維護自己那點尊嚴。謝濯也不例外。

只聽到撕拉一聲,那條淡青色的腰帶被扯斷了,直接被丟掉床榻下面去了。雲檀知道力道敵不過謝濯,但是聽到謝濯這樣汙衊她,心裡就委屈得很,眼淚霎時浸滿了眼眶,她直接伸手就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