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反!太后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好孫兒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公然同她叫板。

太后頓時氣結,兩條細眉擰成一團,雖然大了歲數,女人眉宇之間的殺伐果斷氣勢依舊,抬手就要打,就見謝濯躲也不躲,站在她跟前。

手剛揮到了一半,卻驟然停在半空,緊接著他說:“這個東西,想來皇祖母並不陌生,”

太后虛眼,並不以為然,可當她看到銀鎖時,表情倏而變得凝滯,震驚。心也跟著猛然一跳。她看著那銀鎖,銀鎖上面有一個洞,四周斑駁不堪,像是很早之前的物件,隱約可見那銀鎖上面印著花紋。

半晌吐出一句話:“我的好孫兒…哀家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會威脅哀家。”

謝濯唇角微微一勾,卻不言語,笑意裡帶著冷意附著在那雙狹長的桃花眼裡。

“皇祖母這話可就言重了,我只不過是被逼的沒法子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哼!”太后看著銀鎖,眸中含著無名怒火熊熊灼燒,指腹不斷地搓捻銀鎖上的細緻花紋,隨著力道不斷加重,她恨不得將那銀鎖捏碎。

“哀家的事,你是如何查到的?”

“興許是被您逼急了,我昨日去拜訪了寂空禪師,老禪師同您的舊識,銀鎖也是他給我的,寂空禪師著孫兒勸您一句,多行不義。”他也只是原封不動的將話傳給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手中的銀鎖,神情凝重如冰霜,下一刻卻搖頭宛如一隻洩氣的獅子,心底卻跟打鼓一般,環顧四周後,片刻,思緒歸於寧靜。

她知道謝濯不同往日了,不論是作風還是手段,但到底是一家人。她不願意跟自家人鬧不和,她看著謝濯,那張神似太上皇的臉,微微吐了一口氣,沒再追究下去。

“你和太上皇除了這張臉肖似,其他是一點都不像,說起來也荒謬,哀家這一輩子都關在深宮裡,從未見過什麼痴情種,都是一些恩斷義絕的男人,太上皇也是。但…有一件事,哀家須得提醒你,皇宮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真相,你和易相這樑子定是結下了,你喜歡她未嘗不可,但一定要找對辦法,今天是易小姐,保不齊…明天就會是東宮裡其他的妃子,一次遇險,步步驚心。”

太后顧忌易相,是因為易相的權勢,所以才會違心懲戒顧雲檀,就是為了給易相一個面子。

但太子硬要保下那個女人,必定是下定決心,她再加以阻撓,於皇族親脈之間不是好事。再而,他今日拿著銀鎖還有一樁舊事作為挾持,於她而言也不利。

謝濯自有分寸,面上的肅然慢慢淡去,“皇祖母,這件事孫兒會處理妥當,您老就別擔心了。”隨即,一邊太后貼身大宮女剛端著藥膳進來,他踱步而去將那藥膳截下又呈給太后,“聽說,您老最近總是犯心口疼,藥膳還是不能停,”

太后促狹一笑,沒有伸手去接,或許是剛才太子的叫板,讓她覺得心裡煩。

謝濯見她並未打算理會,也只能將藥膳呈放在太后手邊的桌上,緊接著就要轉身離開。

剛及半步,就聽到太后說,“放心,哀家不會再碰她了,只不過,這件事遲早會被你父皇知道,他的手段可比哀家還要決絕,只希望太子到那時,還能保護好你的女人!”

謝濯並未回話,而是轉身對著太后躬身行禮,臉上淡定自若。

離開慈祥殿,謝濯轉身就回了承恩殿。

殿內燈火通明,四周十分寂靜,偶有幾聲夜鳥鳴叫從屋簷上方掠過,只聽到承恩大殿後的一片竹林枝葉沙沙作響。

他解開身上的外披,隨意搭在一旁衣架上,書房內燭火昏暗,他伏在桌邊,燭火將他的一半臉頰照得通紅,昏暗燭光落在他的側頰,細長的睫毛下留下一片細碎陰影,他看著手中的一封冊子,黝黑的眸子裡透著燭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似乎是在想事情,以至於那燭火將要灼燒到他的臉頰時,也未曾察覺。

咯吱一聲,書房的閣門被開啟,火燭隨風一燎,差點燙到他的側臉,他拿著手中冊子,隨即抬頭看向常侍衛。心情異常冷淡,甚至看向門口時,眼中全然是疲憊還有夾雜的慍怒,語氣不大好,“何事?”

常侍衛走過來,稟告著:“殿下,殿外有一個叫梁錚的宮中樂師,想要見您一面。”

梁錚?一個宮中樂師見他做什麼,而且他也不認識。

謝濯回絕:“不見!”話剛出口,他忽然想起梁錚這個名字,隨又叫住常侍衛,“那個叫梁錚的,可有說找本王什麼事?”

常侍衛轉身,上前稟告:“梁樂師說,有關顧良娣的,還說太后壽宴那夜,他看到了木橋上發生的事情,所以趕來做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