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剛從風雪中回來的楚江白,帶著一身的寒意。

楚墨靠近楚江白,吻上他冰冷,沾著雪渣子的唇瓣。

“江白,我等你,很久了。”

他的吻,不再似這些天那樣具有攻擊性,充滿了掠奪的意味兒,而是充滿了誘惑。

這是他的示弱。

楚江白好似也沉醉在這個吻中,他並沒有推開楚墨,而是任由在楚墨繼續吻著他的唇瓣。

一分多鐘後,楚江白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推開了楚墨,冷著臉說道:“楚墨,回你自己家去。”

“我不。”楚墨很固執。

他比楚江白高出小半個頭,此刻卻貼了上去,將耳朵貼著楚江白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心跳分明很急,他自己明明心猿意馬,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楚墨,鬆開。”楚江白壓抑著聲音,冷冷的開口。

楚墨沒有理他,解開了他的衣服。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身上,低聲說道:“楚江白,如果你想在上面的話,我也可以的......”

只要,別讓我走。

楚江白聽著楚墨的話,渾身氣血翻湧。

他沒有想過,楚墨會跟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一直都知道,楚墨的內心很驕傲,所以在這段感情中,他預設了自己是下面的那個。

但是此刻,楚墨居然和他說,他願意在下面。

他愛他,已經愛到願意放下他的驕傲。

他愛他,愛到不自持少爺的身份,平等的愛他這個人,願意為他犧牲。

說不動容,肯定是假的。

但是他不能。

不是不動容,也不是不敢動容,是不能動容。

他們主僕之間的這段感情,註定是不容於世的。

註定會灰飛煙滅。

他們現在分開,對誰都好。

長痛不如短痛。

他們現在分開,楚家還是從前的楚家,他楚江白也還是從前的楚江白,沒有任何人會面對任何的流言蜚語。

楚墨也還是楚家的楚墨,那個高高在上的楚墨。

沒有任何人,會受到傷害。

他攥緊了拳頭,強迫自己不停跳動的心臟冷靜下來。

他應該保持理性,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他拉開了不停吻著著他的楚墨,面無表情的說道:“楚墨,你賤不賤?你記住,你是楚家的少爺,不需要為我一個僕人做到這個地步。”

聞言,楚墨正準備進一步的動作頓住了。

他起身,臉色已然鐵青。

楚墨是個驕傲的人,一直都是。

他表示願意伏在楚江白的身下,已經是鼓起勇氣放下了自己的驕傲,他沒想到,他將自己的驕傲踩進泥潭裡,得到的卻是他的一句賤不賤。

他也生氣了,他再一次靠近楚江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大掌捏住楚江白的下頜,強迫楚江白抬起頭來看他。

他翕動著薄唇,帶著諷刺意味兒的說道:“那楚江白你為我做的,不是更噁心,你我半斤八兩,正好湊一對兒,哼。”

說完,楚墨還冷笑了一聲,在楚江白的唇上舔了一下。

楚江白的臉色,也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紅。

即便是被羞辱,也不能改變他今天要和楚江白斷乾淨的決心。

“楚墨,你別噁心人了,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些,碰你一下我都嫌惡心。”楚江白趁著楚墨怔愣之際,掙脫了被他鉗制的下頜,繼續冷冷的諷刺道:“大家好聚好散。”

楚墨像是被狠狠的打擊到了,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就是楚江白說他噁心。

楚江白,真的不喜歡他嗎......

可是,他好喜歡楚江白,從小就喜歡,已經喜歡了,喜歡這個楚家司機的孩子,二十多年了。

可是楚江白說他噁心,噁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楚江白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酒吧的。

他就坐在吧檯上,點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一口又一口的將冰冷的酒液往胃裡灌。

可是好像不管喝多少,他都很清醒。

他的心,怎麼這麼痛呢。

這種痛,就像是一遍又一遍的用刀子將心剖開。

一遍又一遍。

他反思著自己哪裡做得不好,為什麼,為什麼哥哥不喜歡他。

為什麼,他總是很孤獨。

他看不到的是,他的身上,已經冒出一縷縷的黑色霧氣。

生活在詭異世界的人,都知道這些黑色的霧氣代表的是什麼。

酒吧裡僅剩的兩個人也蹣跚著跑出了酒吧,消失在漫天的風雪中。

酒吧的服務生也不敢上前,調酒師已經嚇得不敢再停留在吧檯晃盪了,他直接將所有的酒,都小心翼翼的推到了楚墨的面前。

在詭異世界,人命如草芥。

人,死了也就死了,沒有人會為他們討什麼公道。

人們預設這個世界是沒有公道的,所有的人,都可以隨時死去。

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弱者,就會死去。

強者,也會死於更強者之手。

但是楚墨並沒有動手殺人,他似乎沒有任何殺人的意思。

他只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消失在了風雪中。

酒吧,調酒師和服務生們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現在他們僅剩的幾桌客人也沒有了,於是便收拾著,準備到點兒打烊下班。

——————

楚江白也在家裡喝悶酒。

他對楚墨說了那樣的話,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他必須說。

“小墨......”

屋子裡的暖氣早關了,他想到小墨在外面的風雪中凍著,他就不想開暖氣。

他關掉了暖氣,用同樣的寒冷來懲罰自己。

他灌進一口酒,他已經醉了,猩紅的酒液來不及吞嚥,從嘴角流下,順著好看的頸項,滑進胸膛。

酒液的冰冷讓他的身體打了個寒戰,他放下酒杯,蜷縮著躺在沙發上。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流淌而下,從一側眼角劃過鼻樑,又劃過另一側的眼睫,挾裹著更多的淚水滴進頭髮裡。

他像是著魔了一樣的痛,渾身上下都很痛,沒有哪裡是不痛的。

生不如死的痛,痛得他恨不能立刻去死。

為什麼這樣的痛啊。

這種痛一點也不好受,他恨不能立刻死去。

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哭泣著,吶喊著,痛!

“滴滴滴!”

密碼鎖的大門被開啟,他以為是小墨回來了,沒有轉身,裝作熟睡的樣子。

但是隨後他立刻就發現不對了,這不是小墨的腳步聲。

而且,根本不止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