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這一次當然是葉天輸給了陸青遙,只不過比崑崙派的二弟子好多了,葉天一直撐著直到陸青遙使出他遊夢十六式的最後一式才認輸。

“這一比好艱難還是沒有贏,六劍客這一招一式都是殺招,跟之前傳聞的完全不一樣啊。”葉天艱難的從地上起身,想著這六劍客到底什麼來路,從來都是聽聞他和誰比了一試贏了,又和誰比了一試有贏了,從無敗績。今天這一試,果然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他用盡了招數最後也還是敗給了陸青遙劍法的最後一式。

“這青城派的武功果然,不是崑崙派那些花拳繡腿,遊夢十六式今天都快用盡了才打贏。這小子有點功夫啊。”陸青遙故作輕鬆地整理他打的有點忙亂的衣服,把那柄劍仔細瞧瞧,確定沒有什麼劃痕就收入了劍鞘。

“六劍客,你的《六劍譜》果然厲害,葉某人佩服。”葉天願賭服輸,陸青遙還是很認可他的,不像某些門派,輸了還說是那天東風不便,天不時地不利的。

但是這《六劍譜》是什麼東西?

“什麼《六劍譜》?我剛剛使的劍法叫遊夢,乃我自創劍法。”厲害吧,還不趕緊誇讚一下我的劍法?雖然在江湖已經遊歷了一年之久,贏了的陸青遙也還不過是一個喜歡顯擺的少年郎。“原來六劍客闖蕩江湖這麼久,留下的劍法名字都是錯的?嘖嘖嘖,也對,之前輸了的人沒有一個人問過我是用什麼擊敗的他們,他們不知道這名字也正常。”

但《六劍譜》這名字也太普通了吧?怎麼配得上他苦思一年才創出來的劍法。

葉天倒是沒聽出來陸青遙這趕緊讓他誇的意思,只是拱手拜了拜禮,“多謝多謝,葉天現在知道了,領教了遊夢,果然百聞不如一見,親自對試才領會到六劍客劍術的奧妙。”

這讓陸青遙聽了很是受用,想起來現在劍已經不需要名字了,那贏了好像也沒什麼意思。這葉天生得雖是粗曠了點,但也是一表人才,青城派的青城劍法他這已經是很高境界了,不如,就地交個朋友,也免得旅途一個人太寂寞。

陸青遙之前其實也想著趁比試的機會多交幾個江湖好友,但是比著比著,正派的人好像是一個比一個會耍賴,不似這葉天,願賭服輸爽快的很,他就算是想交個朋友,在這之前也都不是什麼好時機。反而是神賊這種亦正亦邪的江湖反派,願賭服輸,人也爽快,就是大多是大字不識幾個,陸青遙也怕這番交友給他這皇室血脈今後的生活留下隱患。所以,是真的行走了一年的江湖,一個人看了一整年的山山水水多少有些無趣。

看這葉天,本也是青城派大弟子,好不容易武藝學成,迄今為止除了青城劍法還沒領教過其他江湖門派的武功。到了弱冠的年紀,師父也想讓這個大弟子下山歷練一下,多見識點江湖,還指望著他歷練完可以褪去少年稚氣剛好回來繼續當大師兄,今後也好當這個掌門人。

而行走江湖,多結交幾個好友,也是葉天這次下山的一個目的,也是師父給的任務。

“敢問葉兄是計劃去哪裡?這大好河山,我才走了偏偏一隅,不知葉兄是否可同遊這山水?如何?”陸青遙試探著問了問。

葉天大喜過望,在青城山上,師弟們一個個都敬他是大師兄,門派規矩森嚴,大師兄這個位置只能交到三倆交心的好友,還是那種成天纏著你切磋武藝的小輩。葉天對江湖的渴望,從希望能交到一個好友開始。六劍客這種名聲大振,自創劍法就冠絕江湖的人物,現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六劍客這樣的江湖傳說居然會是自己下山交到的第一個好友,葉天在心裡把歷任祖師爺都誠心誠意地感謝了一遍。

“好好,再好不過!我剛下山,願與六劍客同遊。敢問該稱呼閣下六劍客,還是稱呼其他名字?”葉天這誠惶誠恐地發問,陸青遙有一瞬間回到了宮裡的感覺,他身邊的那些僕從們好像就是這樣,可以直接稱呼“八皇子”的卻一個個都跟吃了黃連一樣叫不出來。

“無妨,我姓陸,稱呼我姓即可。”雖然“陸”確是皇家姓,但也是大姓,如果戶部呈報的數字都沒錯,那這天底下多一個少一個他姓陸的都不是什麼太打緊的事情,倒也不算是衝撞了皇室,也不容易讓他人起疑。

葉天想著,這六劍客原來就是來源於他的姓,還真是直接明瞭。但只給了姓不給名,這六劍客還真是神神秘秘的。“我看我倆應該是年紀相仿,那我就稱呼兄臺陸兄了。”

比試之前葉天已經自報家門,陸青遙就知道他今年弱冠之年,年方二十,比自己還年長五歲,一聲“陸兄”多少還是佔了點便宜,這稱呼他陸青遙不吃虧。

葉天見他沒反應,初次交友的陌生和謹慎,讓他想鑽進地裡再爬出來重新找個話題。“陸兄好劍法,敢問陸兄這柄劍名是?”

陸青遙從剛剛佔了小便宜的一絲喜悅中回過神來,笑了笑,“劍就是劍,沒有名字,它只是六劍客的劍。”雖然戴著面具,但葉天還是從陸青遙的眼神裡看到了一點比他還要更年少一些的稚氣未脫,不禁暗暗驚到,天下竟有如此天賦異稟的少年?陸兄的身形外觀目測比自己至少小三歲,卻已得如此深厚的功法,未來再過上幾年,必將是武林第一。

葉天不知道,這陸青遙並不想當這天下第一。他出城遊歷江湖,只是因為久居深宮的苦悶,那宮闕瓊樓裡,已經沒有了母妃,沒有人關心他,他也再無需關心其他人。唯一要記得的是,行事不要讓宮裡的那位感覺到緊張,不然最後不是客死江湖有可能還要回到皇宮領死。更何況,暗鶴衛那幾個尾巴還是可跟在身後盯著,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和之前的八皇子一樣被舊事重提。

陸青遙戴著面具的時候一向不喜歡別人定睛盯著他看,那面具是下一張美而不自知的臉,腦子裡想的卻是“我特地挑了一個平平無奇的面具你們就不要再執著這張和陸劍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了,陸劍的這張臉已經在騎馬全城探花的時候全丟完了。”

陸青遙輕咳一聲,刻意把聲音壓了壓,“不如我們先去江南吧,這清明剛過一月,江南正是美景之期,邊走邊遊。碰到了想要比試的人,我就比上一比,若是碰上同道中人,那我和葉兄說不定可以再多個朋友。”

還真是個孩子,和三師弟差不多,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是想著和各位師兄弟玩耍。但陸兄說的也沒錯,正是江南好光景,平日裡除了習武師父師叔們也會教授他們四書五經,還沒見識過真正的讀書人是什麼模樣。江南春日好,讀書人喜遊湖踏青作詩,下山就應該看看和山上不一樣的生活是什麼樣。葉天這麼一想,“好,我葉天願與陸兄一同前往。”

就這樣,陸青遙和葉天先是去了江南,江南春日好,文人墨客,勾欄畫舫也都不少。陸青遙帶了不少用俸祿兌換出來的銀票,這江南雖然花費不少但他倆也沒餓著。陸青遙先是把葉天那套青城派的青衫布衣換成一套和路上文人相似的淺色綢緞著裝,讓葉天在這一眾人裡面顯得不那麼突兀,仁厚對照著自己一身的玄色置辦了差不多樣式的幾身深色衣服,跟他的面具在一起倒是很突出他是個江湖人士,畢竟在江湖上口口相傳的六劍客,就是身著玄色戴著面具只持一柄普普通通的白色劍鞘的玄鐵鑄劍。他倆站在一起,看著一文一武,就好像六劍客給自己找了個少爺看著一樣。

江南好,白天陽光明媚流鶯飛鸞,晚上市集畫舫燈火通明。但看了幾場飛花令,又觀賞了幾個文人墨客都愛去的湖景,陸青遙覺得,這些自詡文人墨客的才學也並沒有在自己之上,陸劍這個探花當年巡城時出口所作的詩,比他們這些天聽見的都風雅有趣不少。

沒意思,葉天和陸青遙繼而向西而行。果然,出了江南便是江湖。在那西南蠻夷之地,兩人見識過了當地的南越派,討教了幾番,當然還是不出意料的六劍客再添一勝績。又到了華中武當派的地界,葉天也有了一個道教弟子和其他道教門派討教的機會,青城派大弟子這一次沒有給青城派丟臉,武當派的掌門在給青城山送的信上面還誇讚青城派掌門育人有方。又兜兜轉轉走到了蜀中,峨嵋派的同宗師叔們也給葉天指點了一二。葉天在這一次的下山途中,也學到了不少,武學突飛猛進,武藝也精進很多。

六劍客自不必說,從無敗績。

兩個少年結伴而行的這幾年,也有許多隻是在路上的時候,在沒有人可以討教的時候便互相討教。一開始,葉天依舊是敗在陸青遙的遊夢劍法第十六式,漸漸陸青遙發現贏他也是越來越吃力,慢慢地兩人能打了個平手。既然都打平手了,那便是不分高低,也不分輸贏。於是兩人練劍的時候琢磨著自創了一套雙人劍法,葉天管這套劍法叫“雙月劍法”,雖然陸青遙對這個名字就差沒說“太過稀鬆平常花拳繡腿”了,這名字他怎麼聽都算不上雅緻。

雙月劍法是雙人劍法,和一般雙人劍法的一守一攻搭配不一樣的是,雙月劍法的兩把劍都只負責攻。一人一劍一式便已是殺招,另一人一劍是則為補招。根據葉天的說法是,自創的劍法當然是要劍指第一,進攻才能贏,他此番下山的遊歷最重要的就是為了贏下一些比武,讓青城派名揚遠一些,雖然青城派的名聲在他祖師爺那時就已經名揚天下了。陸青遙倒是隨了他的意,只不過在這套劍法的步法中調了調,不至於雙人出擊時只有前路沒有退路。對此,葉天表示無比佩服,在他看來,陸兄的高瞻遠矚和武學天賦都是他畢生比不上的程度。

這兩人一邊遊歷一邊比武一邊練武,一路走走停停,這一晃也快過了四個春秋。而在不知不覺中,兩人都沒意識到這一路的西行也讓他們更接近魔域。魔域因在西域邊緣,無風無雨的西域最易出現海市蜃樓,那麼多去尋魔域的人都倒在了走不到的海市蜃樓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魔域的入口到底在哪裡,靠近什麼地標,也就很少聽說有人走到。

直到陸青遙在路上發現了已經風乾了的兩具哨子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