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杏鳳幾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趕到。

她到時,楊採月正在急診科大吵大鬧。

拍片結果顯示她的小腿脛骨是粉碎性骨折,必須儘快入院,安排手術。

否則拖延下去,萬一小腿肌肉或神經壞死,到時候影響走路可就是一輩子的麻煩。

可縱然醫生將利害關係一再強調,她還是堅持要出院。

“我不到這家醫院做手術!我要出院!你們聽不懂嗎?”

“封墨言,我要出院!你軟禁我!還強迫我住院!你不是人!怎麼能這樣對我!”

王城站在醫院走廊,頭疼得很。

“封總,她是不是想故意拖延時間,好讓腿瘸了更方便訛上你啊?”

除此外,他實在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

骨折疼得很呢,再硬的鐵漢子都受不住。

她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寧願忍受劇痛,臉都毫無血色了,還在這裡大吵大鬧,耽誤時間。

其中肯定有緣由。

封墨言一張臉陰沉沉地,好似冬日寒霜下的雕塑。

以他的直覺判斷,楊採月不是不想治療,而是不肯在這家醫院。

她一再強調“找媽”,喊疼,也並不想是抗拒治療,那她到底……

“封墨言——”

正困惑間,身後傳來一聲怒斥,他剛回頭,就見一個黑影朝著自己撲下來。

身體本能閃躲,旁邊王城又及時拉了把,才讓他堪堪從梁杏鳳的手包攻擊下逃過一劫。

“楊夫人,您冷靜點!”王城將梁杏鳳攔腰抱住,往後拉扯,連聲勸阻。

可梁杏鳳哪裡聽得進去。

“封墨言!你簡直禽獸不如!月月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她!恩將仇報太過分了!”

封墨言還沒回應,急診室裡,楊採月聽到聲音,馬上嚎哭起來。

“媽!媽……我在這裡,我要痛死了……嗚嗚嗚,我的腿斷了,好痛好痛啊……”

梁杏鳳一聽到女兒的嘶喊,頓時也顧不上找封墨言算賬了,趕緊跑進去。

很快,就聽到母女倆抱頭痛哭的聲音。

封墨言不想去打擾,可眼下這情況,他負有責任,又不得不上前提醒。

“楊夫人,採月的腿骨折嚴重,需要儘快做手術。我已經讓人交了費用,聘請了最好的骨科醫生,你趕緊勸——”

話沒說完,梁杏鳳倏地回頭打斷:“你現在知道獻殷勤了?當初把她關起來時怎麼就沒想想?”

封墨言不想跟她吵,繼續往下說:“延誤了病情,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先做手術要緊。”

楊採月從母親懷裡抬起頭來,淚眼汪汪,低低喊了句“媽……”

梁杏鳳知道女兒是什麼意思,給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

“手術肯定是要做的,但不是在這家醫院,我已經叫了救護車,很快就要到了。”

梁杏鳳站起身,臉一沉,語氣很重地表態。

而後,她又回頭看向女兒,扶著她從病床上坐起來,“走,一會兒救護車就到了。有媽在,你放心!”

醫生見她們就這樣把傷腿放下來,本能地提醒:“她這條腿不能……”

“不用你管!”

梁杏鳳打斷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聽到外面的救護車聲音,同時兜裡的手機也響起。

“走,月月,救護車來了,轉院!”

醫生都懵了。

這兒可是全市最好的醫院了。

而且,封墨言親自出馬,把骨科權威專家請來操刀。

這可是多少人花錢都請不到的人物!

這母女倆是腦子有泡嗎?

然而,人家明確說了不在這裡住院,他們也不好阻攔。

很快,身穿某私立醫院白大褂的醫護匆匆進來,將楊採月抬到了車床上,推出去。

一名醫生實在忍不住,低聲吐槽:“從咱們醫院轉到這傢俬立醫院去?確定不去看看腦科?”

“誰知道呢。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這種難纏的病人,走了也是好事!”

“那倒也是!”

救護車呼嘯而去。

封墨言瞧著遠去的車尾燈,臉色沉肅,若有所思。

“王城,你去查查,看她們到底為什麼要去那家醫院。”

“是,封總!”

————

楊千語都快睡著了,手機叮咚叮咚響起。

她拿過手機眯眼看了看,躺下接起:“喂……費費,這麼晚了幹嘛?”

費雪興奮地道:“好訊息啊!楊採月摔斷了腿!你說是不是報應?哈哈哈……”

什麼?

楊千語吃了一驚,開了床頭燈坐起身來,“你姑告訴你的?”

“嗯,我姑今天夜班,說十點左右,楊採月被人送到急診,拍了片,右小腿脛骨粉碎性骨折,醫生建議儘快手術。封墨言出面,把很難請的骨科專家都請好了,可楊採月死活不幹,你那後媽匆匆趕去,非要把女兒辦轉院!”

費雪一口氣說了很多,緩了口氣又問:“你說她們母女倆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骨科專家不要,跑去一傢俬立醫院!”

楊千語臉色驚詫,“聽說楊採月被封墨言軟禁著,怎麼會摔斷腿?”

“軟禁?為什麼?”

“應該是怕她到處說我的身份吧。”

費雪的注意力又轉移了,“封墨言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能別扯這個嗎?”

“好好好,不扯這個。”費雪立刻打住,又好奇地開始聯想,“你說楊採月故意不好好治療,會不會是想著腿瘸了好再次訛上封墨言啊?否則實在解釋不通。”

楊千語想了想,“可能吧。但這樣做,未免代價太大。”

“呵!她怕什麼?一顆腎都敢捐,還怕腿瘸?”

費雪冷哼了聲,欽佩地道:“我可真是越來越佩服她了!是個狠人,對自己都這麼狠!厲害!”

得知這個訊息,楊千語夜裡久久難以入眠。

楊採月擺明是訛上封墨言,怎麼都不放手了。

她現在又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果希希不能跟她走,繼續由封墨言撫養,以後落到楊採月那個後媽的手上……

一想到這些,她恨不得馬上打電話去找封墨言談判,哪怕下跪磕頭,也要把女兒的撫養權拿到手。

翌日一早。

希希出院。

封墨言原本是讓她直接去家裡,可她還是先去了醫院。

病房裡,希希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淡粉色的長袖連衣裙,襯得小姑娘越發粉嫩甜美,只是臉蛋依然帶著幾分病中憔悴。

看到麻麻,希希很開心,立刻從容姨手裡拿了梳子遞過去,“麻麻,你快來給我扎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