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雯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某種不知名的病毒攻擊了腦子,不然就是這所醫院風水不好,她被看不見的鬼迷了心竅,才會頭腦發昏地親了顧崢。

她意識到自己做了這樣的荒唐事,立馬就撤了。

作勢往被子裡縮。

可顧崢沒給安雯機會,反應比她快。

滾燙的手掌按住她後腰,用一種她無法抵抗的力量一攬,她整個身子撲向他。

突如其來的霸道。

她呼吸一滯,看著他,小嘴無措又驚慌的微張,睫毛顫抖得厲害。

他視線在她臉上流轉。

這對安雯來說,像羞臊的凌遲,每一刀都割在她心尖上。

但她沒一點辯解的空間,她確實犯了罪,現在屬於被人贓俱獲。

顧崢眼尾淡淡挑了一下,另一隻手覆上安雯後腦勺,輕輕按壓著靠近。

額頭相抵。

安雯原本滯停般的心臟像被注射了強心劑,猛地跳動起來。

他說話時,撲面而來薄薄的溫熱氣息:“沒發燒。”

接著,貼在她後腦勺的手掌順著她耳廓,輕柔地捧著她的臉,直視她。

他指腹摩挲兩下滾燙的臉頰,像電流穿過一般酥麻。

他聲音比平時沉:“安雯,知道你做什麼了嗎?”

安雯知道。

但…不承認。

她帶著顫抖的鼻音:“不知道。”

“你親我了。”他直白地揭露。

安雯覺得羞臊,無地自容,本能地想逃,想拉開距離,卻又被那種抵抗不了的力量按住腰勾回去。

這次,貼得更近了。

鼻尖鑽入他身上獨有的清香,完全掩蓋病房裡的消毒水味。

這架勢,似乎要不依不饒。

安雯心態炸了,手指攥緊,沙啞道:“我只是親了一下臉,又沒親嘴。”

這話說出來,安雯心頭又增添一層心虛。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本來是衝著他嘴去的,只是閉著眼睛,偏了方向,唇落在他臉上。

現在她隱隱的慶幸,幸好偏了,要不更難為情了。

而且,她不知道此刻的顧崢為何要咄咄逼人。

對!

就是咄咄逼人!

不管是他現在控制性的力量,還是他問的話。

這和他以往的氣度截然不同。

明明就只是親了一下臉,當做貼面禮就成,為什麼咄咄逼人!

安雯咬了一下唇,也不知道哪裡冒出的底氣,質問:“不行嗎?”

“可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安雯愣了一瞬,聲音弱下來:“什、什麼?”

“可以。”顧崢重複。

他指尖輕輕撥了一下她髮絲,別在耳後。

動作溫柔。

房間似乎狹窄,又似乎空曠。

他問:“安雯,我是你的誰?”

“哈?”她微張的唇瓣,似有若無的氣音。

他眯了眯眼睛:“可以親,但你得給名分。所以,我是你的誰?”

昏暗光線中,他看著她,極有耐心的等待答案。

安雯不是傻子。

但有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她躊躇幾秒,又或者是十幾秒,才終於在眼睫垂下時吐出三個字:“男朋友。”

因為嗓子不舒服,聲線又低,都聽不清。

但顧崢沒再問,手臂微微收緊,把安雯抱進懷裡。

她臉頰貼在他胸口處,能聽見渾厚的心跳聲。

在節奏規律的心跳聲中,安雯聽見顧崢說:“上次聽你說,你要學習,還以為要等你畢業。”

他聲音很好聽,安雯一直這樣覺得。

聲線有些低,但不厚重,正經又舒適。

只是沒想到湊到耳邊跟人呢語時,多了點沙啞磁性。

很是撩人心房。

安雯此刻腦子是懵的,思考不過來顧崢的話,也就沒任何回應。

顧崢輕揉安雯後腦勺:“想著你不是談過兩次戀愛嗎?怎麼到我這兒,就要學習了。”

“???”安雯終於回神,本想為這不痛不癢的指控找託詞,卻話鋒一轉,“所以,你才沒給我表白嗎?”

顧崢沒立即回答。

安雯撐著顧崢肩膀,從他懷裡出來,微抬下巴,仰起小臉,著急問:“是嗎?是因為這個你才沒給我表白嗎?”

這問題她挺看重的。

她期望他點頭,說是。

那樣的話,她今晚的主動也不算落了下風。

她就是這樣幼稚計較的人。

但顧崢搖頭,說不是。

安雯立馬皺巴小臉,不可置信:“你沒打算跟我表白嗎?”

他又搖頭,眸底的溫柔蔓延開:“本來打算昨天晚飯時給你表白,準備了花、禮物、煙火、晚餐,但你病倒了。”

安雯表情從驚詫,到可惜,到惆悵,到嗔然。

就只差一步!

她萬千的心思過後,嚕嚕嘴,好奇:“那你為什麼突然準備給我表白呢?就不怕我為了學習拒絕你嗎?”

顧崢微不可察地抬了下眼皮,沒應話。

安雯察覺異樣,抓著被子偏著小腦袋湊近,杏眼睜圓:“嗯?”

他笑了一下,把她滑落的髮絲再次別到耳後:“蘭花節上,看你好像有那個意思,雖然不十分確定,但還是想試試。”

他指腹摩挲她緋紅的臉頰,認真:“安雯,我沒感情經歷,可能很多時候不符合你的期待,但我對你很認真。”

他垂眸看著她攥緊被子的手,拉過來,包裹在掌心:“你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

安雯怔愣在顧崢的表白中。

他沒一句廢話,每句話都讓她心動。

她的心動被突兀的來電鈴聲打斷。

是安雯的手機鈴聲。

入院那會兒,因為沒開鈴聲沒接到顧崢的電話,她便開了鈴聲。

安雯撇嘴皺眉,心道哪個不知好歹的三更半夜地給人打電話啊?

她不知道,就是一個不知好歹的。

有些事就是這麼巧,巧到像是上天故意的捉弄。

安雯的手機在一旁充電,還連著電話線。

顧崢起身去拿。

隔著一步的距離跟安雯展示:“陌生號。”

來自國內的陌生電話號。

陌生來電顧崢的習慣是不接,但他不確定安雯在這方面的習慣。

安雯疑惑,沒伸手去接,隨意道:“接一下吧。”

顧崢點了擴音。

那話那邊傳來熟悉的男聲,帶著七分潦草,三分哭腔:“安雯,我好想你,我愛你,我離不開你。”

夜晚的靜謐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安雯心裡‘咯噔’一聲,垂死病中驚坐起,撐著床邊奪過手機,用沙啞的嗓子怒吼:“於琛然,你有病吧!”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安雯!安雯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抱歉。”顧崢開口打斷,他語氣不緊不慢,“我們這邊是深夜,你有心事述說至少應該算一下時差再打來。”

靜謐。

顧崢居高臨下斜視著安雯手裡的手機:“不然顯得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