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穿著靛青色襯衣,下身湛藍色豎條紋西裝褲,腳上黑色綁帶皮鞋。

肩寬腰窄,身姿挺拔。

襯衣穿得不像往日規整,領口頂端解開兩顆衣釦,袖口挽至手肘處,此刻正把安雯的手機重新插上充電頭。

安雯視線掠過不遠處的沙發。

沙發扶手上搭著湛藍色豎條紋西裝外套,還有純色領帶。

他今天穿得很風雅,很重視。

也是這時,安雯反應過來,顧崢原本是要穿著這一身和她表白的。

卻因為她生病,細緻照顧她到深夜。

剛才,他還是表白了。

心動的話似乎還縈繞在她耳邊。

——安雯,我沒感情經歷,可能很多時候不符合你的期待,但我對你很認真。

——你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

而她在那個浪漫的節骨眼,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來自她前男友,在那兒說想她,說愛她。

搞得她好像跟前任不清不楚,還勾搭他這個沒任何感情經歷的男人似的。

像玩弄感情的渣女。

還有剛才結束通話電話時,他說的那句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我們這邊是深夜,你有心事述說至少應該算一下時差再打來,不然顯得沒誠意。

簡直見血封喉,殺人於無形啊。

細品,是不是還帶著似有若無的醋?

顧崢給安雯的手機重新充電,側頭對上她有些愁容的小臉。

她五官漂亮,精緻得像朵花,因為生病,嬌弱得惹人憐惜。

顧崢走過去,坐下:“怎麼了?”

安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嘴:“他是我前男友,分了好久了,不知道今天發什麼瘋給我打電話。”

顧崢‘嗯’了一聲。

這不鹹不淡的一聲‘嗯’,安雯體會不到明確的意思。

她眼珠靈活一轉,側頭湊上去,“啵~”親他臉頰一下。

她看著他,小臉因為生病還不太精神,眼睛卻很亮:“顧崢,我現在最喜歡你,只喜歡你。”

顧崢頓了半秒。

安雯抿著唇,心裡默唸幾聲‘男朋友’。

正正經經的男朋友,是為所欲為的權利。

她抬起雙手搭在他肩上,跪坐起身湊上去,‘啵啵啵’連續親了好幾下。

顧崢笑出氣音,挺無奈的,一手抱著她嬌小柔軟還蹦躂的身子,一手扯過被子圍在她背上:“小心病情加重。”

被他抱著,安雯不動彈了。

她手臂圈著他脖子,腦袋搭過去,臉頰蹭了蹭他髮梢。

刺刺的。

這一刻,她好清晰的認識到兩人的關係轉變。

他們戀愛了。

顧崢手隔著被子,拍了拍安雯的背,把她放下。

他埋著頭,貼心地給她掖被子。

很近很近的距離。

他愣是手上的動作完成,立馬坐直身姿。

距離拉開,他看著她:“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

他那樣正經。

安雯卻脫口而出:“顧崢,你會接吻嗎?”

這話一說出口,安雯就後悔了。

這太暴露她的心思了。

她耳根燙,側了個身,埋進被子裡:“我感冒了,不能接吻,我就是好奇問問,沒其他意思。”

越解釋,越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真的很可愛,顧崢覺得,於是,他起了逗她的心思。

那是一種很輕鬆,很讓人愉悅的心情。

他說:“好奇心害死貓,安雯,你聽過沒有?”

被被子蒙著的腦袋,很識時務地點了兩下頭。

安雯這場感冒來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出院時,她只是喉嚨啞著,都不怎麼咳嗽了。

送安雯回家的路上,顧崢提出:“今晚住我那裡吧。”

這真是十分曖昧的邀請,對於剛確定關係的情侶來說。

安雯當時正在吃黃油曲奇,她說餓了,說嘴巴苦,指著街邊一家糕點店說要吃黃油曲奇。

顧崢下車給她買來。

曲奇容易掉渣,安雯用盒子接在下巴處,吃得小心翼翼。

聽到顧崢這個邀請,安雯腦子裡同頻出現一句話外音。

——好奇心害死貓,安雯,你聽過沒有?

安雯的心蕩了蕩,手上的黃油曲奇直接碎成了三塊,掉進盒子裡。

她猛地側頭,嘴唇還粘著曲奇餅乾表層的粉末。

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很是怔愣。

顧崢知道她誤會了,主動解釋:“我住的酒店是套房,你病還沒好,一個人我不放心。”

安雯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啊’了一聲,故作輕鬆表示自己並沒有多想什麼:“好啊。”

她繼續吃曲奇。

安雯回家洗澡,又收拾了一點隨身衣物,帶著電腦跟去顧崢住的酒店。

酒店外觀哥特式建築風格,內部巴洛克風格,一步一景,富麗堂皇猶如一座皇家宮殿。

顧崢說這裡的特色餐廳不錯,等安雯再好一些可以一起去嚐嚐。

乘坐觀景電梯到頂樓。

套房是三室兩廳。

安雯要住的房間有獨立的衛生間,能看出已經細緻收拾了一番,應有盡有。

安雯擺出一副受之有愧的可愛表情:“等回滬城,我讓我爸媽狠狠招待你。”

實則,安雯家庭條件優越,被富養出來的性子對這些金錢類的付出是沒有很大震撼的。

都是客套。

跟顧崢同住一起,安雯才發現顧崢是很忙的。

比如現在,大半夜快四點,她渴了起來倒水,從他房門路過時,看見他在遠端開會。

也是這時,安雯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和顧崢的差距。

他有一個集團的事要處理,而她只是一個為期末考核發愁的學生。

在認識顧崢以前,安雯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和差距這樣大的人談戀愛。

簡直無法想象。

而現在,她臣服於這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甚至為很小很小的事。

此刻,她倒完水,還沒喝,餘光看見顧崢從房裡走出來。

安雯沒開燈,全屋只有走廊那盞射燈亮著。

他身型在黑暗裡有種讓人憧憬的慾望,走近她,抬手用手背貼了一下十字花水晶杯杯壁。

安雯咕嚕嚕喝了兩口,用水潤過的嗓子強調:“我沒喝涼水。”

怎麼大半夜開著會,還出來逮她呢?

顧崢勾著唇,揉了一下安雯後腦勺,沒計較傍晚才逮著她一次,才語重心長跟她強調過不要喝涼水。

但她是頂風作案的性子。

顧崢站在安雯身邊,也倒了杯水。

安雯捧著溫熱的杯子:“你不是開會嗎?”

“中場休息。”他單手環著杯子,遞到唇邊。

安雯突然想起最開始和顧崢微信認證那會兒,她發了一條好友驗證,等了半天,他也沒透過,後來說在開會沒看見。

當時她很質疑哪個會能開大半天的,太裝了。

原來,真的有。

安雯回神,俏皮接話:“還以為你故意出來逮我呢。”

他側頭,有些寵溺神色,語調懶懶的:“是呢。”

接著,他抬手揉她腦袋:“但沒逮到。”

安雯啞了兩秒,問:“逮到了,會怎樣?”

他睨著她,不說話,嘴角掛著點笑意,慢條斯理喝了口水。

他什麼都沒做,單單隔著眼鏡鏡片的眼神就讓人浮想聯翩。

安雯侷促地撇開視線,喝了一口水。

她曾經聽過一句話。

喜歡一個人,會對他有濃厚的興趣,有瘋狂的探索欲。

安雯此刻深刻體會到這句話。

比如,她好好奇,他不戴眼鏡,會是什麼樣,會變身嗎?

又比如,他到底會不會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