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再次催眠了錢雲柔,並讓她忘記搬到鳳起書院周圍居住的一系列事情,讓她的記憶停留在去陸家之前。

這樣就沒有那次讓她記憶深刻的捱打,也就不沒有後來的一系列心理不平衡引發的種種事件。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王秀對她進行了深度催眠,知道了陸雲鴻的確去過她家來,還給她鬆了綁。

不過陸雲鴻太粗魯了,並沒有給她解開繩子,只是用碎瓷片幫她割開繩子,她的手上還因此留下了一道顯眼的傷口。

王秀上前檢視,那道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周圍的確像是被什麼東西快速剜去一樣,傷口的邊緣很整齊,並不是戳傷。如果是她自己下手的,力道不夠,也不可能會造成這樣的傷口。

也就是說,錢雲柔並沒有說謊,那她也就不存在第二人格,瘋得不算太嚴重。

確定這一事實,王秀讓錢雲柔忘記這一切,忘記她見過陸雲鴻,等到她重新再醒來的時候,她就只是從前的錢雲柔,一個還依賴著父母的小姑娘。

至於錢家……以為丟掉女兒就可以安枕無憂了?他們若是不管,以後錢雲柔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錢家照樣會受影響,連錢家讀書人的前程也不例外。

王秀走出去的時候,感覺陽光有點晃眼。

陸雲鴻坐在不遠處的涼亭裡,看見她出來就急急地走了過來。一身的圓領大袖衫,頭髮束起,風度翩翩。

看見她的時候,那雙眼睛亮了又亮,輕輕抿著唇,笑得十分溫柔。

王秀心軟啊,原本想問的,亦或者商量一下對策。

可陸雲鴻卻拿帕子給她擦汗,動作十分溫柔,王秀動了動嘴,輕輕嘆了口氣。

罷了,他也沒有幹什麼觸犯她底線的事情,這次就算了。

周旭帶著人把昏睡著的錢雲柔抬走了,他們也該走了。

王秀主動挽住陸雲鴻的手道:“走吧。”

陸雲鴻心裡一暖,連忙撐著傘給王秀擋太陽。走過一段寬敞的路,眼見四周都只剩下風聲和腳步聲了,陸雲鴻才道:“媳婦,對不起,今天我騙了你。”

“之前你心神不寧,我就去錢雲柔家檢視了。結果看到那個老道對錢雲柔意圖不軌,我一時不忍就救下了錢雲柔。不過我沒有讓她埋屍,我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有膽子把這件事壓下來。”

王秀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其實陸雲鴻不說她也不打算問了。

大家都親耳聽見的事情,眾人都不追究了,沒有道理她這個做妻子的揪著不放。

更何況那個老道士該死,並不值得可憐。

王秀道:“我還在想我的判斷並不會出錯,果然如此。”

“殺了就殺了吧,你不動手官府的人也會動手,你這是在為民除害。”

陸雲鴻攤開自己的手,白皙細膩,骨節修長,乍一看非常漂亮。

可他卻喜歡不起來,只是悶悶道:“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隻手已經髒了?”

王秀扣住他的手,握得緊緊的,感受他手上傳來的溫度。那是一種直抵她內心的溫暖,也是她無法言說的柔情。

她道:“我並不會這樣覺得,你也不要多想。如果你非要讓我說什麼安慰你的話,那就是牽著我的手別放,我不嫌棄你!”

陸雲鴻抿著唇笑,整個人如沐春風,顯得特別滿足。

他伸手將王秀攬入懷中,心裡格外踏實。他知道自己賭贏了,面上有些小小的得意。

或許那些陰暗的過往並不是不能見光,只是……需要一個曬太陽的機會而已。

“走吧,我們回家!”

陸雲鴻說著,嘴角的笑容燦爛了些許。

……

“王先生有孕了,你們知道吧?”

秋闈過後,眾學子又齊聚到了鳳起書院。此時的柳青竹突然說起這件事,眾學子一陣懵逼!

裴善瞪大雙眼,嘴角微張,滿是驚訝。

徐瀟微微一愣後看向姚玉,只見姚玉恍然出神,彷彿不知身在何處?

陳安邦也有些許詫異,但很快恢復如常。

董正則笑了笑道:“這很正常,他們夫妻成親也有兩年了,早就該有孩子了。”

說起來,他和妻子陳勝芳成親晚,但妻子上個月就查出有孕了。只是因為尚未滿三個月,所以並未對外說。

柳青竹見大家好像都不知道,後知後覺自己是不是闖禍了,小聲地問:“你們都不知道啊?”

裴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柳青竹道:“陸山長去請我師父幫忙卜卦,所以我知道。”

裴善想起來了,師孃之前請假沒來書院,想必是有所察覺了。

“真是沒有想到……”徐瀟小聲地說,也幸虧他沒有把主意打到王秀的頭上,否則看陸家這個緊張勁,怕是會把他趕出書院。

姚玉回神,想繼續看書,卻發現怎麼也看不進去了。

王秀有孕了……那證明他之前的猜測都是真的。

他們果然還是做了真夫妻。

不過這樣也好,患難見真情,陸雲鴻應該會好好對她的。

姚玉想著,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如釋重負,還是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想讓自己顯得輕鬆一點。

學子們回來了,編撰醫書的事情自然要繼續。

不過藥方王秀早就寫好了,之所以還過來,不過是教幾位學子辯症開方,畢竟到時候要把他們的名字加進去,若是一問三不知,這是欺君之罪。

看到王秀如此盡職盡責,柳青竹可謂是刮目相看。

又一次感嘆中,他無意間說起了錢雲柔,巫蠱邪術的事情就這樣秘而不宣地傳開了。

徐瀟知道以後,還特意去找了錢雲柔。

彼時錢雲柔被錢興夫婦嫁給她一個遠房表哥做填房,雖然是填房,因為她這個表哥的原配並沒有留下孩子,所以錢雲柔的處境並不算差,又因為兩家有親戚關係,錢雲柔除了吃食和衣物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其他的倒也還好。

徐瀟找到她的時候,錢雲柔正在井邊洗衣服。現在沒有人會慣著她了,所以家務事都要她自己來做。

徐瀟問她認不認識陸雲鴻,錢雲柔一臉莫名。當說起錢承時,錢雲柔表情淡淡地道:“他是我二哥,不過跟我關係不好。”

說完,錢雲柔就端著木盆走了,她還有很多是活沒有幹完呢。

徐瀟看到錢雲柔冷漠的樣子,想到她之前看陸雲鴻那個幽怨的眼神,似嗔似怨,分明就是求而不得的苦楚,可偏偏又放不開。

可現在他說起陸雲鴻的名字,錢雲柔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妖道當真那麼厲害?禍害了錢雲柔以後,竟然能讓錢雲柔把陸雲鴻忘得這麼徹底?

心存疑慮的徐瀟回到縣城,又多番打聽,這才知道錢雲柔之前都瘋了,整個人就像入魔一樣。最後是知縣大人出面,請了王秀才治好的。

徐瀟倒吸一口涼氣,他很清楚王秀的醫術絕對是真的,但能讓一個人忘記過去重新開始,這不僅僅是醫術的問題了。

這簡直就是“邪術”,只不過因為王秀治病救人,但那個老道是拿來禍害人而已。

徐瀟當即提筆,洋洋灑灑給安郡王彙報了事情的始末,生怕不能引起安郡王的重視,他還特別強調,錢雲柔之前是一個特別古怪且執著的人,但現在這個人性情大變,並且記憶缺失,連自己之前喜歡的人都不再喜歡了,就像是脫胎換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