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汙案了結後,黃少瑜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陸雲鴻約見他,是將安郡王逼迫宋家賠銀子的證據遞過去。

黃少瑜看了以後,忍不住笑道:“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弄他,你就不怕皇上說你落井下石,以後不肯用你了?”

陸雲鴻笑道:“若真是那樣,我求之不得。”

黃少瑜眉頭微挑,狐疑道:“就真的這麼不想入京?”

陸雲鴻道:“想入京,只是不想再入朝堂了。”

黃少瑜道:“那行吧,這件事我去辦。”

“當初那筆銀子雖然有嚴家出面賠了,但誰都知道,那是安郡王的手筆。我現在拿到證據,沒有道理不弄他。”

陸雲鴻道:“你還沒有媳婦吧,這件事辦成了,我給你做個媒怎麼樣?”

黃少瑜啞然失笑,連忙道:“不用了,我還不想成親。”

陸雲鴻皺眉:“我還有兩位妹妹沒有定親,你不要不識抬舉。”

黃少瑜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偏偏對方是對他有大恩的陸雲鴻,他只能給自己找個臺階道:“你是不是想賄賂我?”

結果下一瞬,只聽陸雲鴻嗤道:“你也配?”

“我只是想著你人品不錯,如果我哪位妹妹瞧中了,便也只能便宜你了。”

黃少瑜:“……”

這是做媒人的態度嗎?這不是把他誆騙回去給他那兩位妹妹選的?

簡直太無語了。

恰逢這時,計雲蔚來了,剛到樓底下就給他們揮了揮手。

隨即急匆匆上樓,樓梯間都是他的腳步聲,聽起來特別雀躍。

不過在看清楚黃少瑜的面孔時,計雲蔚莫名有點怵。

他回京比陸雲鴻早,關於這位鐵面無私的,雷厲風行的大理寺卿,他也是見過幾次的,不過每次黃少瑜都是一副冷漠面孔,哪裡像在陸雲鴻面前這樣,神色和煦,宛如閒話家常的老友。

“計大人。”

“黃大人。”

黃少瑜先站起來行禮,計雲蔚連忙還禮。兩個人看起來十分客氣。

陸雲鴻道:“兩位大人,要不你們先論一下國事我們再談?”

黃少瑜和計雲蔚尷尬地落座,卻見陸雲鴻破天荒地給他們倒茶,一副要伺候他們的樣子。

黃少瑜去搶茶壺,計雲蔚去搶茶杯,兩個人配合得到也默契。

就在這時,小二敲響了房門。

他端著一壺好茶,站在門口正準備進來。而他的身邊站著一位容貌清麗的女子,女子大約十七八歲,打扮得很得體,穿著立領大衫,帶著價值不菲的金鑲寶石頭面,而最醒目的,應該是她鬢邊那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像是新培養出來的魏紫,這個時節,唯有宮中才有。

就在計雲蔚和黃少瑜都顯得一頭霧水時,卻見陸雲鴻抬眼,微微頷首道:“鄭三姑娘。”

鄭思菡抿唇一笑,目光如水,盈盈動人。

“難為陸狀元還記得,既然幾位落座小店,那就由小女子做東吧。”

說完,便叫小二把茶水送進去。

黃少瑜低垂的視線慢慢掃過去,落在計雲蔚的臉上,想問問是怎麼回事?

計雲蔚擠眉弄眼,比他還想知道,但礙於陸雲鴻就在旁邊,他也不敢表現太過。

只是笑了笑,給黃少瑜介紹道:“鄭三姑娘,太子妃娘娘的親妹妹。”

隨後又對鄭思菡道:“這個茶樓是你家開的?”

鄭思菡並沒有否認,而是道:“小小茶樓,哪裡入得了戶部計大人的眼。諸位請慢用!”

鄭思菡說完,微微福了福身,轉身下樓去了。

小二放下茶也走了。

黃少瑜拎開茶蓋看了一眼,驚訝道:“普洱生茶。”

計雲蔚倒了一杯,品了品道:“是正宗的巴達山茶,這一壺市價可要二百兩。”

“說吧,你跟人家姑娘怎麼了?人家怎麼會拿這麼貴的好茶來招待你?”

陸雲鴻漠然道:“我託兩位大人的福,這茶是給你們喝的,我不過是個湊數的罷了。”

黃少瑜和計雲蔚聞言,當場面露鄙夷。

這時,樓下傳來馬車離開的聲音。

計雲蔚從欄杆那裡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忠勇伯府的馬車離開,而馬車裡的人正撩起車簾,抬頭朝樓上看來。

當看見是計雲蔚時,她的目光微微一暗,很快便放下車簾。

馬車駛離,漸行漸遠。

計雲蔚“呦呵”一聲,坐回去道:“還說不是為你來的,她要走了還撩開車簾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是我,眼裡滿是失望。”

“陸雲鴻,你說是不說,你若是不說,我這裡有一個秘密,你也別想知道了。”

陸雲鴻頭也不抬,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計雲蔚憤然,突然想到剛剛自己來的時候,好像看見東宮的馬車停在了長公主府。

他眼眸一亮,又道:“嫂嫂去了長公主府了對不對?你怎麼知道我這個秘密是跟嫂嫂無關的?”

陸雲鴻聞言,果然意動,當即抬起頭來。

他看向狡詐的計雲蔚,輕嗤道:“你想知道什麼?”

計雲蔚果然來了興趣,拉著黃少瑜,兩個人一左一右地靠攏來,準備傾聽秘密。

計雲蔚好奇道:“我們一起長大,又是同窗,你認識哪個姑娘我都知道,唯獨這個鄭三姑娘,她怎麼會眼巴巴跑來請你喝茶,要說巧遇,這未免太巧了。”

陸雲鴻道:“應該只是巧遇。三年前的時候,她在護國寺被她表哥算計,意圖毀掉她的清白。她慌不擇路進了我的禪房,我見她可憐,便沒有趕她走。”

計雲蔚迫不及待道:“然後呢?你們共度良宵了?”

“哎呦!”

“疼!”

計雲蔚被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臉色都變了。

陸雲鴻卻沒好氣道:“閉嘴。”

“她待了大概半個時辰,等她的家人找來,她便離開了。”

計雲蔚聽後,深感遺憾。

“那個時候,她是不是依依不捨地離開。”

陸雲鴻實話實說道:“沒有。當時她問我姓名,說是日後好報答,我怕她派人來滅口,就沒說,只是攆她快走,然後她就生氣地走了。”

黃少瑜:“……”這警惕,他一個辦案的自嘆不如!

計雲蔚:“……”人家想跟你風花雪月,你怕人家拔刀砍你??

“無趣。”黃少瑜說,一點深挖的興趣都沒有了。

“無趣。”計雲蔚說,面露鄙夷。

只有陸雲鴻冷笑道:“你們兩個蠢貨知道什麼?太子妃的親妹妹若是傳出名節有損,她一定活不了。所以當天晚上鄭家就派人滅口了,她那表哥,現在墳頭都長草了。”

黃少瑜:“……”

計雲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