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孝期,碰什麼碰?”正興帝耐著性子解釋。

長公主卻沒好氣道:“今天新年了,不算孝期。”

正興帝連忙保證道:“她就是一個擺設,我看都不看。”

長公主道:“那你把她給我,我帶出宮去嫁人。”

正興帝道:“那不行。”

長公主剛要發火,便聽見他繼續道:“她是周陵的人。”

“什麼?”長公主驚訝極了。

正興帝輕哼道:“你不是瞭解陸雲鴻嗎?什麼時候見他做過吃虧的事情?”

“他把徐秀筠送進宮,是要我認清楚周陵的身份,不能本末倒置。”

“我承他的情,心照不宣而已。”

長公主聞言,恍然大悟,同時也為之前誤會陸雲鴻的事情感到愧疚。

她早該想到的,陸雲鴻那麼在乎阿秀,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想不到其中內情如此,而這種內情,倘若弟弟不說,她怕是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陸雲鴻那個人,不到萬不得已,他才懶得解釋。

“周陵都跑了,送一個周陵的女人給你幹什麼?”

“再說了,周陵不要這個女人嗎?”

長公主問著,越發厭惡周陵了,連自己的女人也可以拋棄嗎?

這話到是把正興帝問住了,周陵要不要徐秀筠呢?

而他要不要告訴長姐,周陵就在皇宮裡?

就在正興帝陷入沉思時,想要見長公主一面的徐秀筠卻私自過來了,因為門口守著的是餘得水,她便只能遠遠看著。

可餘得水不想讓她靠近,便叫小太監去驅趕她。

小太監因為花子墨的關係,對徐秀筠還算客氣,只是道:“徐姑娘,你來這裡幹什麼?快點走,皇上正和長公主議事呢?”

徐秀筠看了一眼那禁閉的殿門,不甘心地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長公主走出來道:“徐秀筠?”

徐秀筠看見了長公主,那可真是不可一世的女人。穿著華貴,盤著頭,卻帶著幾隻簡單的翠翹和鳳釵。

那張臉和周陵、正興帝一點也不像,卻似乎比他們更加爽朗大氣,透著一股英姿颯爽。

“進來吧,讓本宮看看。”

長公主說著,轉身進去。

餘得水皺了皺眉,走上前,壓低聲音對徐秀筠道:“什麼事情該說,什麼事情不該說,徐姑娘最好清楚。”

“若是給你心裡那位帶去什麼災難,你也要清楚。”

徐秀筠心裡一凜,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長公主竟然不知道七爺在宮裡。

手指無意識握緊,胸口一陣陣悸動。

如此一來,是不是說明了,七爺在皇上心裡的位置,比長公主還要重要呢?

那七爺是不是有機會,光明正大地重新活一遍,用他自己真正的身份。

想到這裡,徐秀筠越發激動了。

走起路來,也是抬頭挺胸的,絲毫不懼了。

大殿裡,徐秀筠任憑長公主打量著她,而她則靜靜地站著,目光如水。

長公主看了一圈,發現她雖然和王秀有些相似,但細看的話,相距甚遠。

“徐秀筠,哪裡人士?”

餘得水裡連忙上前回稟道:“回長公主殿下,徐姑娘是通州人。”

長公主皺眉問道:“她不會說話?”

餘得水赧然地笑,點了點頭。

徐秀筠也微微抿了抿唇,對著長公主福了福身,然後張開嘴巴,示意她並沒有舌頭。

這下輪到長公主驚訝了,她問餘得水道:“天生的?還是陸雲鴻割掉的?”

餘得水還沒有回答,徐秀筠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目光也不再淡然。

而坐在隔間裡,透過珠簾看到這一幕的正興帝皺了皺眉,將目光移到別處去。

很快,徐秀筠恢復了平靜,她偷偷看了一眼隔間,發現正興帝的目光沒有看過來時,才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長公主卻笑著道:“竟然不能說話,那就是說,枕頭風也吹不成了。”

“可就算這樣,放在身邊看著不膈應嗎?還是交給花子墨看管,花子墨那個人……”

長公主搖了搖頭,她把喬川驅逐了,剛開始還會覺得是不是過分了,但現在想一想,卻覺得安心許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長公主沒再管徐秀筠,而是走進隔間對正興帝道:“你也該學一學父皇的心狠,比如那個花子墨還留在身邊幹什麼?”

徐秀筠聽見了長公主的話,眸色一暗,手指半握著。

她想起這幾日蜷縮在小床上,時不時咳嗽的花子墨,聽那些小太監說,都快一個月了。

可這宮裡,有誰關心呢?

花子墨連藥都不肯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結太深,想一死了之了。

渾渾噩噩地走出去,徐秀筠看見了來接她的花子墨,他沒有看她,只是問著餘得水道:“長公主殿下沒有生氣吧?”

餘得水如實道:“一開始是有點生氣的,不過是跟皇上生氣。後來看見了秀筠姑娘,就不怎麼生氣了。”

“你快把秀筠姑娘領回去吧,別等會長公主和皇上又因為她吵起來。”

花子墨連忙道:“謝謝,我這就領她走。”

餘得水看著他消瘦的身體,有些憤憤地道:“你光顧著她幹什麼?就算是皇上交給你的差事,也做得差不多了。平時要是要注意保養的,照顧好自己才是正經。”

花子墨無奈地苦笑,沒有說話。

到是徐秀筠,她詫異地看了一眼餘得水,似乎在想,他怎麼會在乎花子墨的死活?

花子墨不在了,他不是更猖狂嗎?一個人獨得正興帝的恩寵。

然而徐秀筠不知道的是,餘得水一直記得花子墨對他的提攜之恩,以及當年花子墨大半夜將他送出宮去醫治的恩情,這些他都是記著的。

花子墨將徐秀筠領回去了,一路上他都在想,長公主說的那句。

皇上要像先帝一樣,學著狠心一點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徐秀筠,那目光透著涼。

徐秀筠打了個寒顫,心裡無端端慌了起來?

這太監……不會要拿她獻祭人頭,博取長公主的信任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花子墨卻道:“一會我會帶你去見那個人,如果你勸得動他的話,你們就趕快出宮去。”

“如果勸不動的話……”

“哼!!”

花子墨冷冷一哼,不顧徐秀筠突然煞白的臉色,蔭翳地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