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得水讓工匠也給太子做了幾個一模一樣的魚缸,還有用那個金魚畫,給太子做了一個小小的花瓶,可以拿在手上把玩那種。

他得到的第二天早上,就帶去給裴善看了。

金魚形態逼真,釉色極好,顏色奪目,加上瓶口細小,瓶身粗大渾圓,拿在手上細看,頓覺巧奪天工,十分精妙。

然而裴善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怎麼回事?那金魚是早些時候,師孃讓他畫給計雲蔚的商用圖,底圖是師孃畫的,他只是加以改變,因為他捨不得底圖流出去,所以這幅畫並不傳神。

唯一的可取之處,大概是那可愛又飄逸的畫風吧。

裴善當即提筆,畫了一幅大蝦圖遞給太子,並說道:“湊一對如何?”

太子懵懂地問:“為什麼不是兩隻金魚呢?”

裴善道:“它們已經分開了,在兩個不同的瓶子上,但它們又都是在水裡的,所以畫蝦最合適了。因為蝦鬚長,觸角多,宛如雨中水竹,體態優美,配得上金魚。”

“不過做白釉青花的才好,看起來更配。”

太子聽後,再沒有疑慮了,隔天就讓餘得水去給他做。

等他做好了,第一時間就獻寶似的拿給他的父皇看。

皇上看著擺在一起,奇奇怪怪的兩隻小瓶子,但畫風卻出奇地一致。他頓時開心地抱起太子,並對餘得水道:“照原樣送兩個去給花子墨看看,他連個孩子都不如呢。”

餘得水還有點懵,但照做了。

但太子那兩個花瓶,卻被皇上沒收了。

太子不依,賴在勤政殿裡不肯走了。皇上就道:“二月初六,你二姑姑陸雲媛就要出嫁了,到時候父皇帶你去吃喜酒怎麼樣?”

太子一下子站直了身體,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正愁沒有機會出宮去呢。

“真的?父皇沒有騙我?”

皇上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真沒良心。”

太子輕哼,還是有點不放心:“那父皇現在就送我去義母家,不然我才不信。”

皇上當即對餘得水道:“送他去吧,哦,叫花子墨帶著徐秀筠也去。”

餘得水驚恐道:“皇上……”

皇上目光一沉,餘得水就不敢再說了。

然而皇上看到餘得水那惴惴不安的樣子,又覺得沒趣,不耐煩地解釋道:“徐秀筠是陸雲鴻送進宮的,他會怕她?徐秀筠十個腦子都玩不過他,你在擔心什麼?”

“至於花子墨,他不是想要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當年他是怎麼陪著我的,現如今就怎麼去陪著太子,還委屈他了不成?”

餘得水不敢再說了,恍惚中也明白了,這件事最後的結果估計還得看陸家的意思。

他連忙點了點頭,帶著太子退下了。

勤政殿裡,皇上又拿出那兩個瓶子。

看著看著,突然笑罵道:“好個裴善,怪不得一直在陸家幹著帶孩子的活,原來還真的有幾分忽悠孩童的本事!”

說著,卻叫小太監拿出去扔了,他並不想留。

一來金魚圖不是王秀畫的,他知道那只是畫風相似,但花子墨能夠弄到手裡,想必跟陸家有點關係。他要是猜的不錯,不是陸雲鴻畫的,就是裴善畫的。

但明顯是流於市場的玩意,並不傳神,想來畫的時候,也是揮灑隨意。

還不如等兒子出宮,他去東宮偷看畫冊,那些才是經典呢,百看不厭。

且說那兩個小太監拿出去丟,又怕被其他宮人撿到,到時候皇上該說他們辦事不利了。

二人思索一番,還是砸碎,像碎瓷片一樣放在不同的花圃,如此便也算圓滿完成任務了。

他們本是皇上身邊的人,一舉一動都引人矚目,沒過多久,便有看見的人在竊竊私語。

徐秀筠去取茶葉的時候,聽見兩個太監說道:“不知道鄧公公和劉公公跑那麼遠幹什麼?不是聽說是丟東西嗎?”

“你懂什麼?那東西肯定見不得人唄。”

“噓,別瞎說,你不要命了?咱們皇上,那可是明君,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啪。”

“我打嘴,我這就打嘴。咱們皇上勤政愛民,日理萬機的,實乃千古明君。一定是之前花公公送的東西噁心到皇上了。我聽說送去那一天,皇上連土都叫扔了。”

“想當初,花公公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知怎麼落得這個下場?我看餘公公還經常去看他呢,餘公公倒是念舊。”

“餘公公念舊,皇上就不念舊了?皇上若真不待見花公公,早就逐出宮去了,你信不信?”

“我信,聽說今天又給花公公派差事了吧?”

“嗯,說是送太子去陸府,許多宮人都上趕著巴結呢,他們覺得花公公的冷板凳坐夠了。還有花公公身邊的小宮女,啞巴那個,聽說也要出宮去。”

門外,徐秀筠臉色大變,折身跑了回去。

但她故意繞著御花園跑了一圈,一是想看看另外兩個丟東西的太監蹤跡,二是想拖延時間,並不想出宮去。

她現在才知道後悔了,她就不該借花子墨的手去試探皇上的。

可花子墨在病中,翻來覆去就只看那幾樣東西,她以為那是皇上之前賞賜他的舊物,想讓皇上念及花子墨的好,卻不知是哪裡出了變故?

好在,徐秀筠很快就找到了那兩個太監的蹤跡,並一路尾隨他們,找了幾塊細小的碎片。

當看到紅色釉面,那花著魚身的地方,她頓時明白過來。

還真跟她送去的東西有關,她顧不得深想,匆匆找了幾片就朝崇明館的小院奔去。

她要見七爺!

她能見到七爺吧?

懷著忐忑的心情,徐秀筠推開了那扇院門。

給她開門的清風,看到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詫異地愣在原地。

但下一瞬,他就被狠狠撞開,那個女人慌不擇路地奔了進去,期間還摔倒了,不知是什麼劃破了她的手,地上落了幾滴鮮紅。

清風皺了皺眉,起身去打水洗地。

之前餘公公就吩咐過,這個女人若是過來,不必攔著,說是皇上的意思。

可這個女人自從上次離開就沒有來過,他還以為是這個女人不想來呢,現在她來了,怎麼看起來有些兇猛?

莫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負?

可裡面的人是自己不走的,這兩個人可真是太奇怪了。

一個不走,一個不來?

清風剛把地洗了,見那個女人哭得梨花帶雨般跑了出來,緊接著從花池裡捧了一把泥,又進去了。

清風:“……”

還有什麼特別的儀式,是需要土的嗎?

土葬??

清風光是一想,便忍不住惡寒地抖了抖身體。

同時,也對那個女人瘋狂的舉動好奇極了。

話說,她有沒有可能是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