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上車的時候,看見她家計雲蔚正捶著車上的軟墊,一副捶不爛,他就自己啃爛的崩潰模樣。

與此同時,羞憤惱怒,齊齊上臉,偏偏眼眸含春,神情似嗔似怨,真真像是一個喝醉了美人,還是一個不知該如何收場的美人兒。

長公主試著將人摟進懷裡來,計雲蔚不肯,依舊埋首在墊子裡。

無奈,長公主只好吩咐車伕先去河邊散散心,一會再回府。

馬車在路上行駛一陣,長公主撩開車窗,清風吹拂著,涼涼爽爽的,特別舒服。

計雲蔚慢慢抬起頭來,像只小鳥地依靠在長公主的腿邊。長公主愛憐讓他靠在腿上,並扶著他的鬢髮道:“遲早都要經歷這一遭的,有什麼可害羞的?”

“還是說,你壓根就不想與我成親?”

計雲蔚憤然,抬起頭,幽怨的小眼神裡藏著狠。

像狼崽子,看著溫順,實則……

“啊!”

長公主的手指猝不及防就被咬了一口,手指連心,疼得她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計雲蔚連忙鬆開,輕輕地呼著,然後吻了吻道:“以後再不許胡說了。”

長公主順勢將他拉起來,並緊握住他的手道:“那你還羞什麼?不許再羞了。”

“丟下我跑出來,你就不怕我會生氣嗎?”

計雲蔚後知後覺,連忙道:“對不起,我當時……我當時腦袋一懵,就想趕快跑。”

長公主“噗嗤”地笑,隨即靠進他的懷裡道:“可我看你的眼睛,像水洗過一樣,亮晶晶的不說,還很盈滿笑意。”

“怎麼著,這聲姐夫爽不爽?”

“那可是我家阿秀喊的,肯定跟別人喊的不一樣吧?”

計雲蔚形容不出來,那不僅僅是一個稱呼,是他對身份的認可。

可一想到陸雲鴻那張臭臉,他就有點怵!

他小聲地道:“一般來說,稱呼這種事情,都是以夫家為主的……”

長公主抬起頭,一臉嫌棄地道:“你在說什麼?”

計雲蔚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小聲地道:“我的意思是,你說的都對,我都聽你的。”

真是瞬間就慫了,而且一副認錯求放過的表情。

長公主忍不住笑了,輕哼道:“你想讓我叫陸雲鴻大哥,你覺得可能嗎?”

計雲蔚覺得腿軟,並深知不可能了,便認命般道:“但是……陸雲鴻能不能還叫我計雲蔚啊,我怕他會打死我的。”

長公主哭笑不得,奇怪道:“你為什麼這麼怕他啊!”

計雲蔚道:“殿下不懂,陸雲鴻對我來說,猶如再生父母啊!”

長公主聞言,奇怪道:“據我所知,你們只是同窗,何來如此大的恩情?”

計雲蔚重重地嘆了口氣,認命般道:“殿下知道陸家出事之前,我在做什麼嗎?”

長公主搖頭,那她還真不知道。

計雲蔚道:“我當時在外地經商,陸雲鴻覺得河堤案有人故意陷害,事前就寫信跟我說,如果他身陷囹圄,就請我一定幫他調查清楚,還陸家一個清白。”

“我收到信以後,馬不停蹄趕去河南查案,果然查出蛛絲馬跡。後來他出獄了,要去無錫,我爹覺得只有他管得住我,便叫我也跟過去。”

“我跟著他以後,沒過多久,我之前準備要投的商船就沉了,也就是安王虧損巨大那艘。這還不算,我原本還要宋沐廷準備經商出海的,而我們原計劃的船,出海以後就失去了訊息,至今沒有回來。”

長公主緊緊握住計雲蔚的手道:“什麼叫做,至今沒有回來?”

計雲蔚嘆道:“就是……生死不知。”

“失蹤了!”

長公主震驚道:“怎麼會呢?”

計雲蔚苦笑:“是真的。所以我爹說,表面上看起來是我救了陸家,實際上如果沒有陸雲鴻一直牽制著我,我可能已經不在了。”

長公主頓時低斥道:“不許瞎說!”

計雲蔚苦笑道:“事實本就是如此,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經商,多喜歡囤銀子。可自從我回京,跟著他們夫妻真的學到了很多,比如現在,躺在家裡就把銀子掙了。”

“噗。”長公主又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計雲蔚握住她的手道:“所以你別覺得我怕陸雲鴻,按我爹的說法,他降得住我,我躲在他的身後,能辟邪擋災的。”

計雲蔚沒法把陸雲鴻重生的事實說了,就只能這樣拐著彎地對長公主說明,陸雲鴻對他們計家還是很有幫助的,尤其是對他本人!

長公主笑著道:“陸雲鴻要是知道你這樣看他,估計能把你捶死。”

計雲蔚道:“我之前是挺擔心的,不過現在不怕了,我有殿下為我撐腰。”

長公主的手在他的腰上打轉,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道:“這樣撐嗎?”

計雲蔚受不住,連忙伸手按住道:“殿下,這是在外面!”

長公主道:“怕什麼?王公貴族出行,誰的馬車裡沒有幾個愛妾呢?難不成,都是帶著充數的嗎?”

計雲蔚愣住,不敢置通道:“殿下說真的?”

他說完,調整了一姿勢,穩穩地坐在了長公主的腿上。

長公主被他實誠的表情逗得不行,忍不住彎腰大笑,肩膀靠著計雲蔚的懷裡,一聳一聳的。

然而計雲蔚又一次漲紅了臉,知道自己又被騙了。

但此時,他胸前裡的震動騙不了人,哪怕她說的是假的,他卻還是因為她的話,動情了!

計雲蔚扶正長公主的肩,在長公主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吻了上去。

長公主懵了,不可置信地望著她,那突然撐大的瞳孔裡,漸漸只剩下計雲蔚迷醉而痴纏的模樣。

不知不覺,她也閉上了眼睛,將手插入他的烏髮中,難耐地往後揚起了脖頸……

計雲蔚見狀,報復心肆起,一口咬上去。

猝不及防的痛感讓長公主驚撥出聲,但下一瞬,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因為這是在馬車上啊。

而得逞的計雲蔚,歪坐在一旁,已經笑到不行了。

長公主惱羞成怒道:“你耍我?”

計雲蔚睜著無辜的雙眼,眉眸溫柔地反問道:“不是殿下先耍我的?”

“還說什麼愛妾?”

長公主羞紅了臉,她那是當然是故意說的,也是在試探計雲蔚會不會生氣。

畢竟以後,比這更難聽的話都有。

可計雲蔚沒有生氣,還動情了,那隻能說明,他心裡是愛極了她的,所以根本不在乎那些汙言穢語。

想到這裡,長公主握住他的手,主動靠過去挨著他道:“剛剛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計雲蔚道:“哪有什麼對不對的,我只知道殿下愛我,能夠陪在殿下身邊的人也只有我,這便足夠了。”

長公主伸手攬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儘可能地享受著溫情脈脈的一刻。

計雲蔚笑著,伸手緩緩撩來了車簾。

他想讓清風吹拂著愛人的面頰,也想讓自己看一看外面的景色,順便洋溢一下心裡不停散發出的好心情。

出來和友人喝酒的曹旭,突然聽見身旁的人說道:“曹兄,你看那是不是長公主的車駕!”

曹旭渾渾噩噩地抬頭,迎面而來的馬車奢華寬敞,車伕是長公主府的不會錯。

他站起來,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結果馬車很快就駛過了,然而那撩開的車簾裡,竟然坐著計雲蔚。

而此時,長公主正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微微笑著,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幸福。

這怎麼能行?

曹旭心慌意亂地想,口乾舌燥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