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起書院裡。

高樓的燈火亮著,照著下面的小路,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夜行是足夠了。

趙安年帶著陸欣然去了藏書樓,跟她說著,他在什麼地方看過書,最喜歡看什麼書?

園子裡的桃樹什麼時候結果?翻牆的時候誰被逮住?

以及那……書院的牆下面,他曾悄悄刻下的名字。

“陸欣然。”

趙安年帶著她跑過去,剝開一層淺綠色的青苔,他握住欣然的手去摸。已經是好幾年前的刻紋了,摸起來卻還是很粗糲的,能夠清晰地摸到那些痕跡。

陸欣然慕地紅了臉,不敢置通道:“當年就刻下的嗎?”

趙安年很不好意思,當年……大家同窗,少年時最喜歡談論的,除了詩酒文章,大概就是家裡早早定下的未婚妻了。

“嗯。”

“同窗都有未婚妻……或者喜歡的女子。”

“能來鳳起書院唸書的,也都是家中或多或少有些門路。”

“他們中有些,在家裡就有了房裡人,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我也會想,回京的時候你會不會不記得我了?我們的婚事還能算數嗎?”

“有時候覺得像玩笑,有時候又覺得很虔誠,不可以辜負。”

“我在心裡一遍一遍去想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刻下了,那一年我在學木雕,還雕了很多小玩意。”

“可惜去鋪子裡和那些師傅的手藝一比,還是很生疏,最後還是不好意思把雕刻好的物件送給你。”

陸欣然很驚訝,她從來就不知道這些事。

當然,如果當年知道的話,估計會被嚇到吧?

不像現在,她逐漸可以接受並且理解,知道那是他的心意,走縱然不願意接受,也不應該詆譭。

更何況……她很高興,當年他在這裡唸書的時候,想的那個人竟然是她。

陸欣然閉上眼睛,再次去感受那個名字帶給她的悸動。

就在這時,趙安年的手也覆了上來,和她一起。

當他們的手指拂過那些筆畫,真正將陸欣然這個名字從頭到尾撫摸一遍的時候,兩個人的心跳聲也彷彿融為一體。

一種陌生的悸動和情愫,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穿梭,直到他們的身體越來越越近,徹底擁抱在一起。

微風輕輕地吹,鼻息間了除了戀人的氣息,便是草木的香氣。

陸欣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那種心裡只有彼此的滿足感,再一次深深地震撼到她。

她的手無意識地抱著趙安年,額頭在他的懷裡蹭了蹭,特別的乖巧粘人。

腦海裡也不禁會想,他說同床“房裡人”時的直白和大膽,其實他什麼都知道,他是個成熟青年男子了。

陸欣然想著,臉頰越發紅了起來。

趙安年的胸腔激烈地跳動著,唇瓣抿了又抿,笑意從眼角眉梢流露出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護著欣然,生怕會勒疼了她,卻在碰到她的肩膀時,還想著更親近一點就好了。

直到打更的聲音響起,兩個人才迅速地分開,並且臉頰都紅了,目光更是水水潤潤的,引人遐想。

最後還是趙安年大著膽子,牽著陸欣然的手回去了。

他送陸欣然回院子時,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回去跟我娘說,正式來陸家商議婚期,可以嗎?”

他握住她的手,根本捨不得放,也不敢放。

眼神灼灼地盯著,又透著擔心的隱忍。

陸欣然看著他這樣,心裡既感動又酸澀,便點了點頭道:“好。”

下一瞬,趙安年按捺不住地將她摟入懷中。

陸欣然嚇得連忙捶他,並說道:“別亂動了,這是在我家裡。”

趙安年放開她,憨笑道:“我知道,我就是太開心了,按捺不住。”

“欣然,你放心,我們會過得很好的,我保證!”

他說完,豎起手準備發誓!

陸欣然給他握住,並道:“我相信你。”

“而且我也不是嬌弱的小姑娘,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不好自己,就算成親了,我也是陸欣然,我不怕你欺負我,因為我會欺負回去!”

趙安年失笑,點著頭附和道:“很,就是這樣才對!”

“我們欣然真厲害!”

陸欣然再端得住也紅了臉,催促道:“快走吧,等姨母和姨父先休息兩天再提,別太讓他們著急了。”

趙安年默默算了一下,說道:“那就是大後天了!”

陸欣然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再晚幾天嗎?”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休息夠了,我娘還要休息呢!”

趙安年想想也是,便道:“對不起,我忘記了,那我到九月份以後再提,你看可以嗎?”

陸欣然想,九月份差不多了,便道:“嗯,行!”

趙安年滿意地笑了起來,眼眸熠熠生輝。

陸欣然也笑,不過是害羞的笑,都不怎麼敢看趙安年。

趙安年還是握住她的手,時不時摩挲著,想放又捨不得放。

氣氛曖昧又黏糊,兩個人都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私心裡卻想,若是能再多待一會就好了。

不遠處,陸續滅了幾盞燈。

似乎是值夜的婆子過來了,陸欣然心裡一慌。

就在她催促趙安年離開時,突然間趙安年低頭,一口親在她的臉頰上。

陸欣然都呆愣住了,不敢置信,傻傻地站在風中凌亂。

趙安年卻跟得逞的小偷一樣,一溜煙就跑了,速度賊快!

等趙安年都看不見身影了,陸欣然這才撫摸著臉頰,倏爾間眼眸都紅了,整個人更是被一股熱氣和羞意籠罩。

她伸手捂臉,不好意思地蹲下身去。

天吶,這下她還怎麼見人?

安年哥哥也太壞了!

才剛剛答應他,他就這樣得寸進尺,真是太壞了!!!

陸欣然抓狂極了,羞憤欲死。

可最後卻是跺了跺腳,不甘心地跑回房間去了。

至於趙安年,只能再找機會和他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