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見黑山軍大部分人皆是麻衣皮服,獨獨這衝上來的兩名騎將甲冑齊全,拿的也是馬槊,便知其在軍中地位不低,當下抖擻精神,挺槊迎了上去。

三根馬槊纏在一起,瞬間交擊數合,兩人見一時間拿不下敵人,趁機分開。

黑山軍來的兩將,其中之一正是白饒,他喝道:“吾乃黑山大將白饒,來將可通姓名!”

麴義哈哈笑道:“憑你們這群蟲豸,也配問我名字!”

白饒大怒,對著另外一名將領使了個眼色,那將長了一雙大眼睛,見白饒暗示,心領神會地衝了上來:“黑山大將李大目,前來討教!”

《三國志魏書張燕傳》注引《典略》曰:“黑山、黃巾諸帥,本非冠蓋,自相號字,謂騎白馬者為張白騎,謂輕捷者為張飛燕,謂聲大者為張雷公,其饒須者則自稱於羝根,其眼大者自稱李大目。”

麴義更不答話,和李大目戰在一起,兩人翻翻滾滾鬥了幾十招,李大目漸漸不支。

此時一聲弓弦響,竟是白饒暗箭偷襲,麴義早有防備,側身躲過,白饒卻是不依不饒,挽弓連連發箭,讓麴義被迫邊打便閃,漸漸被動。

麴義心頭火起,偏偏他先前體力用的差不多了,此時漸漸力竭,想要抽身而走,偏生被李大目死死纏住。

他只得邊打邊退,招呼麾下騎兵遠遁,此時敵陣之中,卻又拍馬衝出一騎,胯下白馬,帶銀盔銀槍,對著麴義衝來。

他大叫道:“吾乃張白騎,賊將受死!”

李大目一見,將麴義死死纏住,只等和張白騎一同配合,將麴義殺死。

結果他一槊刺出,麴義縱馬閃過,就要遠離,李大目見狀大呼道:“他要逃跑!”

然而麴義撥轉馬頭,竟是對著張白騎縱馬衝去!

白饒和李大目見狀大驚,連忙逼近麴義,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麴義張白騎兩馬交錯,張白騎慌忙挺槍刺向麴義面門,麴義卻是大喝一聲,側頭躲過,馬槊斜勾!

張白騎也非庸手,連忙長槍一抖,回刺麴義肩頭,卻見麴義不閃不避,任憑張白騎長槍刺中自己肩甲!

長槍扎透外層鐵甲,卡在了裡面皮襯上,張白騎馬槊急切間拔不出來,就見麴義馬槊一勾,已經將張白騎脖子劃開!

鮮血噴湧四濺,張白騎捂著脖子,一頭栽在馬下。

麴義橫著馬槊,肩頭甲冑的破口中,鮮血不停流出,他一挺馬槊,指著張白騎屍體大笑道:“就憑你,也配騎白馬!”

城頭守軍見了,齊齊發一聲喊,士氣大振。

麴義確是有苦自己知,自己以傷換命,這胳膊算是短時間內用不了了。

他見白饒李大目追來,趕緊打馬就走,帶著眾騎就往城裡退去。

在城頭守軍掩護下,麴義帶著剩下的騎兵退回城中,白饒等人想要靠近,城頭箭如雨下,只得暫時退卻。

麴義找人包紮了傷口,登上城頭,見城下面黑壓壓都是人頭,一大半都是老幼婦孺。

麴義知道黑山軍底細,這裡面至少包含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勢力,黑山張燕只是其中最大的一支。

除了黑山外,還有白波、黃龍、左校、牛角、五鹿、羝根、苦蝤、劉石、平漢、大洪、司隸、緣城、羅市、雷公、浮雲、飛燕、白爵、楊鳳、於毒、左校、郭大賢、左髭丈八、大計、李大目等。

白饒是張燕直屬部下,李大目和被殺死的張白騎,是其中兩股小勢力的頭領。

這些小勢力在張燕或其直屬部將的統領下,這次分成了三股大軍,直撲易京。

來北新城的這一路,在三路之中最北面,應該是人數最少的一支,由白饒領著幾支小勢力首領前來。

黑山軍所不知道的是,袁紹坐鎮易京,派出應對三路的,正好是他的三個兒子。

袁尚防住下路鄴城,袁譚擋住中路,袁熙回防北新城上路。

當然,麴義也不知道是否有援軍,他只能等。

三城計程車兵,幾乎都被他調到了北新城,他所憂慮的是,要是白饒分兵,一部分人把自己圍在這裡,一部分人去突襲東面幾乎不設防的容城,他該怎麼辦?

他命令關緊城門,登上城頭,守軍們紛紛起立,一臉崇敬地看著他。

結果麴義吼道:“傻了?站著讓人射?”

“趕緊蹲下!”

士兵們一聽,連忙趴在城牆後面。

他們心裡嘀咕,將軍你也不是站著嗎?

麴義似乎知道他們想法,冷笑道:“老子當然和伱們不一樣!”

“看看你們看著前幾天的慫樣!”

“老子也是你們這樣的兵士混到今天的,知道為什麼比你們強嗎?”

“因為老子不怕死,才能想辦法活下來!”

“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你們怕什麼!”

兵士們聽了,面有愧色。

麴義又道:“不過最後射得那一波箭倒不錯,還有點樣子!”

“只要聽我的,城下這群流寇,遲早會被我們殺光!”

兵士們聽了,齊齊發一聲喊,“諾!”

麴義這才點了點頭,心裡嘆息,這些新兵蛋子,是真的難帶啊。

他開始懷念起起自己的先登死士來了。

也只有在九死一生的境地,才能催生出強兵猛將來。

白饒聽著城頭上北新城兵士的歡呼,臉色陰沉起來。

自己也算個人物了,結果三個打一個,還讓人把張白騎殺了!

這城裡人口也就數萬,還不如自己帶的兵多,他就不信了,打不下這城來!

他轉頭吩咐兵士道:“連夜吶喊,佯裝攻城,我要讓他們睡不著覺,我就不信,三天之內打不下來!”

此時白饒已經昏了頭,本來他的任務是儘快趕往易京,但是他現在的目標,卻是變成將北新城攻破屠了!

前些日子北新城俘虜的兵士歸來後,他的領地內開始流傳謠言,白饒殺了幾個帶頭的,結果逃跑的人越發多了。

因此他還受到了張燕的訓斥,所以白饒這次憋著一肚子火,就是拖延幾天行軍,也要北新城變成一座白地!

然而事情卻出乎他的意料,對方還有一員猛將守城,打了好幾天還沒打下來,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丟不起這個人了!

天色轉黑,城主府中,曹憲憂心忡忡地聽著城外傳來的喊叫聲,一旁的吳昭見狀安慰道:“沒事,這只是晚上騷擾,讓守軍不得休息。”

“外面已經打了一天了,如今天黑,賊軍幾乎是不可能晚上攻城的。”

曹憲稍稍鬆開緊皺的眉頭,輕聲道:“沒想到北新城是這個樣子的,果然公子沒騙我呢。”

吳昭打趣道:“怎麼,後悔過來額?”

曹憲說道:“怎麼會!”

“只是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北地的人們,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吳昭點頭道:“確實,我當年在雒陽長安住的時候,也不知道天下會有這麼多可怕的事情。”

“我們能安心過上好日子,只不過是因為有人替我們將這些災禍擋住了而已。”

曹憲輕輕點了點頭,“公子也一直在替我們擋著災禍呢。”

“也不知道他在易京怎麼樣了。”

吳昭親輕聲道:“咱們也幫不上公子的忙,只能期盼他早日擊敗敵人,安全回來。”

曹憲望著遠處天邊,愁緒也彷彿越過了北新城的城牆,飛上了天際。

猛然間,城外發出震天般的喊叫聲,把兩女都嚇了一跳。

曹憲慌忙站起身來,六神無主道:“發生什麼事了?”

吳昭也有些驚惶,她眼見城頭開始發亮,四處冒起了濃煙,衝上了雲霄。

這是城外燒起來了!

麴義趕上城頭的時候,看到數百騎兵縱橫馳騁,在敵營裡面放火。

黑山軍大部分人的營帳非常簡陋,說是營帳,其實就是幾根木棍,幾捆茅草。

紮營的時候,把木棍往地裡一插,搭個架子,上面鋪上茅草,地上地上茅草,人便躺在上面休息。

所以偷襲的人,把火把往茅草上一點,火勢蔓延,將旁邊連綿不絕的營帳都點著了。

好在這棚子著了火,人跑開就行了,數不清的黑山軍慌亂地四散逃散,整個營寨一下子炸了。

白饒披掛上馬,藉著夜色掩映,數了數火把的亮光,發現敵人前來縱火的,也就是百十個人!

他罵罵咧咧地讓兵士殺死了幾十名逃跑的的人,但局面已經崩潰,他哪裡攔得住?

眼見火勢越來越大,他氣的大吼一聲,“對面只有百十人,誰要是再逃,回去後,我把他在黑山裡面的家眷全部殺光!”

“以天師部屬之名,現在給我站著別動!”

此話一出,果然管用,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遠處山上的袁熙見了,心道這白饒也算有本事,這種情況下還能控制住局面!

這次他得知北新城被圍,便輕裝簡行,趙雲太史慈兵分兩路繞去敵人側後,他則帶著孫禮田豫趕來騷擾。

走了五天五夜,他先帶著數百騎兵趕到,但對面人數之多,卻大大出乎所料。

後來看到敵人遍地草棚,袁熙便想用火攻一試,對方果然大亂。

然而在將要成功的時候,卻被對方大將喝止了。

袁熙有些鬱悶,今晚只能到此為止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