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先前已和張郃高覽交過手,知道對面任何一人,都不下於自己全勝之時。

若是單打獨鬥,憑自己巔峰時期的狀態,配合全力的呼吸法,說不定能在幾十回合內佔得上風,但現在的她,舊傷新傷未復,早就大不如常。

唯一的機會,就是自己藉著下衝的勢頭,想辦法至少重傷一人,才能解決今日的局面!

但看到兩人套的嚴嚴實實的鐵甲,怕不是裡面還有一層防護,楊鳳心裡暗歎一聲,腳步急縱,已經衝到兩人身前一丈,長槍從背後探出,直刺兩人咽喉!

張郃高覽知道應對不慎,便會瞬間分出生死,當下不敢怠慢,環首刀橫架,護住面門要害。

叮叮叮,一連串火星隨著交鳴聲不斷想起,張合高覽守得滴水不漏,楊鳳長槍傳來的衝擊力,將兩人打得身體後仰,但兩人大腿緊緊勾住槍桿,絲毫沒有後退一步。

楊鳳雖然仗著長槍之長,卻遲遲無法攻入對方兵器圈子,知道對方是真材實料的名將,遠不是先前袁熙孫禮那對只會用詐的三腳貓可比。

如今她已經拼盡全力,但若是一直無法攻破對方圈子,力竭之後,死的就是自己!

她胸膛不住起伏,已經將呼吸法催動到了極致,只覺胸前彷彿隨時都會炸裂,口腔鼻孔之中全是血腥氣味,這是用力過猛,加上對方兵器的反震力道,將自己的舌頭嘴唇都震破了,鮮血在口中肆意流淌。

楊鳳拼命催動手臂,不要命般急速出槍,但她的下衝勢頭已經完全被張合高覽擋住,幾十招瞬間已過,楊鳳動作開始慢了下來。

張郃高覽見楊鳳露出疲態,馬上開始反擊!

兩人長刀從楊鳳槍影中穿出,狠狠斬在楊鳳肩頭,雖然有盔甲擋著,但也打了楊鳳一個趔趄,張郃高覽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齊齊出刀刺向楊鳳頭顱。

楊鳳耳中嗡嗡作響,眼前彷彿人影開始變成好幾個,她狠狠咬了下舌尖,身子陡然飄起,兩把刀擦著她的鼻尖掠過。

她身體還未落地,反手一槍,直刺地面!

噗嗤一聲,高覽插入地下的槍頭,卻被楊鳳挑起,高覽身體失去支撐,往後倒去。

這一下完全出乎高覽預料,眼見他一個倒翻,想要穩住身形,楊鳳已經狠狠撞入他的懷中,兩人一起往山道下跌落。

高覽大驚,楊鳳這是擺明了是要和自己一起摔下山!

張郃百忙之中,反手一刀斬在楊鳳背部,卻被盔甲擋住,眼見楊鳳就要和高覽滾下山去,一聲大喝響起:“躺下!”

高覽下意識用腳勾住地面,往後便倒,將楊鳳身形讓了出來。

下一刻,一柄巨斧狠狠拍來,抽在楊鳳上身上,竟然將其打得倒飛出去!

竟然是文丑及時趕到,他怕傷及高覽,所以用了斧面橫拍,如果用的斬擊,只怕楊鳳已經身首異處。

但繞是如此,巨大的力量還是把楊鳳打飛,她在空中噴出一口鮮血,意識開始模糊,等她落地的時候,已經暈了過去。

張郃大喜,正要拔刀衝上,卻見後面的幾十名黑山軍如同瘋了一般,竟是猛衝了過來,誓要將自己頂下山坡!

張郃暗罵一聲瘋子,黃巾餘孽,都不怕死的嗎!

下一刻,他便被人流淹沒,黑山軍兵士順坡衝下,直入冀州兵陣,兩方兵士頓時狠狠撞在一起。

冀州軍在山道上無處閃避,被這幾十名泯不畏死的黑山兵士撞地滾下山坡,慘叫聲傳了一路,等雙方滾到山底時,早已斷氣,變成了一具具屍體。

張郃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他被撞下去的瞬間,用刀扎中了樹幹,這才沒有滾下去,等他看楊鳳身影時,發現其已經被黑山軍兵士拖了回去。

隨後兩方士兵又殺到一起,但兩邊主將都是狼狽不堪,一時都無法上場,場面又膠著了起來。

袁熙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呂玲綺說道:“如何?”

呂玲綺又看了一會,才放下望遠鏡,出聲道:“我不如她。”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換做是我,如果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不會面對這種必敗的局面,還去和三個強敵搏命。”

她沉默了一會,隨即笑道:“如果是你遇險了,我倒是可能會衝上去。”

袁熙聽了,伸出手去,握住了呂玲綺的手,呂玲綺感覺臉頰發燙,甩了兩下沒掙脫,剛要出聲埋怨,卻聽袁熙嘆道:“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因為剛才這個問題,我問了自己,發現竟然無法回答。”

“我身為一軍之帥,要為所有人負責,所以不能確定在你戰場遇險的情況下,能否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你。”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想你來戰場的原因。”

呂玲綺冷哼一聲,“別自作多情了,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即使死了也不後悔!”

“而且就憑你的本事,還有臉說來救我?”

袁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夫人曾說過,她只對我一人,但我卻是要面對很多人。”

“所以我有時在想,我身邊那麼些女子,其實對她們來說,有時也很不公平。”

“我不知道將來會如何,但你要是跟著我,可能會受很多苦,現在後悔回懷城,也還來得及。”

呂玲綺笑意盈盈地扭過頭來,突然臉色一變,一拳打在袁熙肚子上,“摸都摸過了,還想反悔?”

“臭不要臉!”

這一拳極重,雖然隔著盔甲,但還是打得袁熙胃裡翻江倒海,趕緊求饒。

呂玲綺滿意的拍了拍手,“以後不許再提,不然下次我拳頭便下移五寸。”

袁熙冷汗流了出來,他趕緊岔開話頭,“那楊鳳能做到如此地步,確實奇怪。”

“我至今沒明白,她為什麼這麼仇視我,又為什麼如此不惜性命。”

“顯然有什麼能催動她如此做的原因,我在想她是不是被太平道洗腦了,才變得如此。”

呂玲綺說道:“把她抓起來問問?”

袁熙想了想,搖頭道:“此人太過危險,要是為了抓她,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敵人的命,遠沒有自己人的寶貴。”

“何況她可能和麴義的死有關。”

呂玲綺聽到麴義名字,臉色暗淡了幾分,“既如此,我找機會把她擒下殺死,把人頭帶到師父墓前祭奠。”

“我看她的動作,已經大不如前,顯然是內傷未愈,加上這次也深受重傷,已經不足為懼了。”

袁熙嘆道:“雖然勝之不武,但戰場上只為生死,不講這些規矩,不過你到時一定小心,切勿大意。”

“以張郃高覽之能,剛才都差點被她拖下水,我和他交手幾次,發現她力量會突然間增大,動作突然加速,很是難防。”

呂玲綺點頭道:“我也發覺了,後來我還曾經問過阿父,阿父說倒是有些粗淺辦法可以做到,但頗為傷身,不是練武正道,也沒有和我詳述。”

袁熙心道還真有這種辦法?

怎麼聽著這麼熟悉?

他猛然一怔,想起太史慈在廣陵時的雙戟演武,陷入了思索。

吳郡治所曲阿,孫策正大宴眾將。

在一眾樂女的絲竹演奏聲中,他意氣風發,一手持酒尊,一手持長槊,在殿中急趨,手中長槊舞動如車輪,風聲淒厲,但另外一隻手中酒尊的酒,卻一滴也沒灑。

眾人轟然叫好,周瑜喝了兩杯,借勢而起,和孫策對舞起來。

眾人心情都是極好,打下了吳郡,便可以進而蠶食會稽豫章諸郡,進而佔據揚州,成為一方諸侯!

孫策早就有了脫離袁術自立之心,但苦於袁術勢大,遲遲不敢動手,如今他打下吳郡,藉助長江之險,將來即使自立,袁術也奈何他不得。

這等道理,周瑜以及諸將都明白的很,而且在他們看來,孫策比孫堅還有霸主之相,若輔佐於他,將來必然能成就一番基業!

未幾曲歇,孫策周瑜收起兵器,相視大笑,回到座位痛飲三杯。

孫策大笑道:“公瑾,當年可曾想有今日乎?”

“昔年孫氏出聲寒微,吳郡士族多有不敬,策少年若無公瑾相助,只怕全是不高興的事情。”

“如今我掌握吳郡,便要和這些眼高於頂的狗東西,好好算算這筆賬。”

周瑜聽了,勸道:“伯符,想要成就大事,便不能逞一時之意氣。”

“曹操殺邊讓的前車之鑑,伯符當三思而後行啊。”

孫策渾不在意,說道:“提這些事情做什麼,喝酒喝酒!”

周瑜見孫策聽不進去,搖頭道:“伯符,把人殺光了,誰來助你?”

“歷代君主帝王,那個不是一統天下後,才開始慢慢清理朝臣的?”

“我聽說伯符關押了一批士族,若其非罪大惡極,還是從寬處理吧。”

“尤其是許貢等人,上表漢廷為伯符請封賞,怎麼伯符將其也抓起來了?”

孫策冷哼一聲,“公瑾有所不知,那許貢想要我去漢廷為官,這不是想讓我離開吳郡?”

“這顯然是袁術的人,不殺了他,我心裡不通透!”

周瑜嘆道:“話雖如此,但殺了他也不合適,何況我聽說那隱虎給伯符寫過一封信,勸伯符不能殺許貢,不然會有災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