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偏不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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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策聽了周瑜的話,狠狠灌了一大口酒,“什麼隱虎陰虎,裝神弄鬼!”
“不知道哪裡來的山野騙子,和我並稱為虎,他也配?”
周瑜勸道:“我特地查過,這隱虎在冀兗士族中,私下裡名聲極大,善觀星之術,據傳是當世異人,他特地給伯符寫信,顯然不會是空穴來風,怕是看到了什麼?”
孫策不以為然道:“公瑾也信方士這套唬人的東西?”
“都是黃巾餘孽搞出來騙人的!”
“那于吉不也被我揭穿後殺掉,至今沒事?”
“那隱虎說不殺,我偏偏要殺,一會我便去牢裡,親手砍了那許貢腦袋!”
周瑜見勸不住,心裡暗暗嘆息,心道殺了就殺了吧,不殺的話,伯符念頭不通達,反正許貢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眾人觥籌交錯,孫策已經喝得有七八分醉,有門衛進來,對著孫策耳語幾句,孫策聽了,驚訝道:“竟有此事?”
他一時沉思起來,周瑜見孫策面色糾結,出聲道:“伯符,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策搖搖頭:“有人來了,公瑾一定想不到是誰。”
周瑜一頭霧水,就聽孫策說道:“是橋公回來了!”
周瑜聽了,也驚訝道:“橋公?”
“他不是被兇虎抓了嗎?”
孫策說道:“確實,他隨袁耀攻打安邑被俘,我也以為他回不來了,沒想到他竟然來找我了。”
“更奇怪的是,聽說他還帶了漢廷的詔令過來!”
說到這裡,孫策臉色有些陰沉,“難道除了許貢之外,還有別人上表我為京官?”
“我若是查到這些作祟的人,定然全家殺光,一個不留!”
周瑜說道:“伯符且不要心急,何不讓橋公進來說個清楚?”
孫策點了點頭,起身對堂上諸將說道:“我喝醉了!”
“明日再找弟兄們喝酒!”
眾將一聽,紛紛告辭出門,只留了周瑜一人。
孫策見人都走了,這才和周瑜走出廳堂,繞到後院,門側的屋子裡,橋蕤早已經被領進來,等在裡面。
孫策一進屋,便兩步走到橋蕤面前,拉著他的手道:“橋公!不意今日還能相見乎!”
橋蕤也是面色激動,“老夫無能之身,不意還能見到伯符,真是恍如夢中!”
周瑜也上前問道:“驚聞橋公失陷,伯符和我也是日日憂心,沒想橋公安然返回,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橋蕤聽了苦笑道:“別提了,什麼天相,說來難以啟齒,算上前次,這兩次都是仰仗那兇虎放我一馬啊。”
孫策和周瑜皆是一怔,孫策面色不善,“兇虎?怎麼又扯上他了?”
周瑜知道孫策因為生母吳夫人失蹤之事,一提到兇虎就有些失態,忙插話道:“橋公為何來見伯符?”
“橋公身為使君手下大將,若被兇虎放回,當應面見使君說明原委,卻又為何繞過壽春,來揚州先見伯符?”
橋蕤嘆道:“此事說來話長,我被擒後,說來還是兇虎力排眾議,讓我做漢廷使節,宣天子密詔於伯符。”
孫策周瑜對望一眼,竟是密詔?
果然這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三人坐定,橋蕤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最後嘆道:“當日因為使君攻打懷城之事,漢廷眾臣皆建言將我斬首,在我命懸一線時,還是那兇虎救我一命,實在慚愧。”
周瑜奇道:“沒想到那兇虎對橋公如此賞識,若非我瞭解橋公為人,簡直以為橋公是其安插的眼線。”
“不過真要這樣的話,放回橋公做的也太過刻意了,非兇虎行事風格。”
橋蕤心中感激,他知道周瑜如此說,是在幫自己洗脫嫌疑,因為自己被放回來這事本來就不清不楚,要是孫策真的起了疑心,自己接下來很難說服孫策。
他趕緊解釋道:“我之所以能放回來,也是機緣巧合。”
“第一次我在廣陵城中被擒,兇虎將我放回,當日是存著試探伯符的意圖,因為兇虎懷疑,伯符如此攻打城池,必然有所圖謀,所以乾脆將我放回,藉此猜測伯符攻城的用意。”
周瑜聽了,恍然道:“果然如此,我就想兇虎此人絕不會無的放矢,果然是心思深沉!”
“這是兇虎親口告訴你的?”
橋蕤苦笑道:“公瑾猜得沒錯,但兇虎對我如此坦然,並不是想要交好拉攏於我,而是在其眼中,我尚有利用價值吧。”
孫策和周瑜對望一眼,倒是暗自接受了這個說法,他們雖然和橋蕤私交不錯,但也只是私交而已。
兩人私下裡,覺的橋蕤無論從能力和名望上來說,也只是值得拉攏而已,並沒有到了非其不可的地步。
孫策手下無論是謀士還是武將,都是人才濟濟,橋蕤在其中哪邊也算不上出類拔萃,所以孫策周瑜和其相交,大部分時候,大部分看中的也只是橋蕤的名望而已。
周瑜見橋蕤話語之間,神色坦蕩,並沒有露出絲毫膽怯心虛之色,心道看這樣子,橋蕤的話可信度倒是很高啊。
孫策開口道:“兇虎放橋公回來,便是讓公為其做說客的?”
橋蕤嘆道:“是,也不是。”
“兇虎確實表達了和伯符交好之意。”
孫策聽了,冷哼一聲,他和兇虎的恩怨,絕非一兩句話所能說清。
他生母吳夫人,便是因為兇虎的緣故,至今下落不明。
而且孫策隱隱約約覺得,兇虎未必不知道吳夫人的處境,他心裡更加恐懼的是,最壞的情況,是吳夫人已經落在兇虎手裡!
他如今最怕對方拿吳夫人作為王牌,在最關鍵的時候要挾自己!
真到那時,兇虎若將此事公諸天下,到時候自己無論如何做,丟臉的都是孫氏。
所以孫策只能裝傻,以免過分刺激兇虎,搞得自己進退兩難。
現在孫策一聽道兇虎這個名字,心裡就恨得咬牙切齒,偏生自己還拿對方沒辦法!
周瑜自然知道孫策心思,趕緊道:“聽聞橋公奉詔前來,據說那兇虎頗得天子器重,這詔令是不是出兇虎手筆?”
橋蕤知道孫策極為厭惡兇虎,當下苦笑道:“要說兇虎在其中沒有插手,那就是我在撒謊了。”
“天子下詔確實和兇虎關係密切,但我覺得這道詔令,對伯符將來的霸業,也是極有裨益。”
“餘下的我多說無益,只等伯符看過詔書,自行判斷便是了。”
孫策見橋蕤把詔書反呈上,微微點頭,抓過來展開,細細看完,然後將詔令遞給周瑜,說道:“公瑾且觀之。”
周瑜拿過來,逐字逐句讀完,霍然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走動,沉思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長出一口氣,說道:“伯符,這天子的詔令很有誠意,可比曹孟德先前的條件,要優厚的多。”
“而且這畢竟是天子親封,名正言順啊。”
孫策也是沉默不語,他也心動了。
無他,詔令裡面的條件,對他來說十分優厚。
劉協許諾,封孫策為豫章太守,鎮東將軍,承襲孫堅侯位,開府!
雖然這些都是虛名,但孫策偏偏缺的就是虛名,他現在實力有了,但家族根基太過薄弱,以至於只能依附袁術賣命。
但袁術此人氣量極為狹小,連個郡守都不願意給孫策,孫策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但卻又只能忍氣吞聲。
他現在雖有實力,但和號稱擁有三十萬兵馬的袁術作對,卻還是弱了些。
如今劉協卻送來了他最想要的東西,而且更重要的是,孫策接受漢庭冊封,所要付出的代價卻很小。
不如說,這代價是孫策本來要做的事情。
待時機成熟,起兵反叛袁術,和漢廷其他勢力,一起將袁術消滅。
這是孫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離袁術最近,動手最為方便,袁術要是覆滅,得到好處最多的便是自己。
這條件如此優厚,以至於孫策產生了一瞬間的懷疑,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麼陷阱?
周瑜看出了孫策的疑惑,說道:“伯符,我們現在的實力,已經足夠成為被各方爭取的物件了。”
“先前曹操不惜以聯姻為條件,不就是為了和伯符搭上關係,從而共擊袁術嗎?”
“這曹操圖謀的也是袁術,和漢廷的意圖是一樣的!”
“兩者相擇,取其重者!”
孫策聽了說道:“聽說曹操也受了漢廷冊封,既然如此,那我同時答應他和漢廷的條件如何?”
周瑜聽了,思索起來,然後搖頭道:“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事情是要分個主次的。”
“兩邊通吃,有可能兩邊都吃不到。”
“何況要是這詔令是兇虎的手筆,只怕他和曹操想到一處去了,但;兩人肯定不是站在一邊的,不然早就點明此事,何必多此一舉。”
孫策冷哼道:“兇虎!”
“他以為我承他一個人情,就恩怨盡釋了?”
周瑜嘆道:“伯符,天下霸業和私人恩怨,後者暫且放在一邊,也未嘗不可。”
“詔書也說了,冊封伯符乃是秘密,只有等袁術自立,伯符拿出詔書,才能最大限度打擊袁術。”
“在這之前,還要伯符蟄伏忍讓為上。”
孫策聽了,緩緩點頭,“公瑾的話,我會好好考慮。”
他轉向橋蕤,“今看到橋公無事,實在不勝欣喜,我令人重新擺酒,為橋公接風洗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