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爵一直靜默地聽著,垂眸不再看南枝的眼睛。

她覺得話說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陸城來敲門,說局子那邊抓到上次鬧事的人。

霍司爵起身,臨走時細長的鳳眸深深看了南枝一眼。彷彿她像只蝴蝶,隨時都能飛走。

“我處理點事,很快回來。”

直到房門關閉的剎那,南枝才鬆了口氣,巨大的失落感像是一陣浪潮般想要把她吞噬殆盡。

她和霍司爵,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只要提到霍家,婚姻…她都會如臨大敵般把霍司爵徹底推開。

南枝看著緊閉的房門良久,笑出聲。曾經,她又何嘗不是這樣眼巴巴地等著霍司爵回家呢?

太可笑了,遲來的挽留太可笑!

局裡

霍司爵靠在黑色的長椅上,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著煙。

他狠狠抽完最後一口的時候,裡面鐵門忽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響。

一個男人帶著手銬在兩名看護人員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霍司爵細長的鳳眸微挑,直到那人從暗處完全走了出來,他才不可置信地鬆開眉頭。

“阿澤?”

那天在車裡,他只覺得熟悉卻沒看清。如果霍司爵沒有記錯,早在十年前他就被送出國了,為什麼還在京城?

阿澤好像早就見慣了這種神情,他從鼻腔裡溢位一絲冷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們霍家人可憐!”

十分鐘的資料翻看,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空蕩的小房間裡,一張棕色的木桌把他們擱在兩邊。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時候阿澤的父親還跟在霍司爵爸爸身邊做事,阿澤,就陪著霍司爵一起讀書。

從五歲開始,霍司爵在哪,阿澤就跟在哪,直到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

霍家夫妻因為車禍雙雙離世,而在那場車禍中去世的還有阿澤的父親。

“奶奶不是送你出國深造了麼,為什麼還在這裡?”

沉默的幾秒。彷彿半個世紀。

霍司爵彷彿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他要聽阿澤親口說。

“你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死的麼?”

突如其來的開口,讓霍司爵渾身一僵。

阿澤很滿意他的回應,咧嘴像瘋了一樣的笑了起來。

他笑得前俯後仰,時而錘桌,時而笑出眼淚地看著天花板。

他本以為自己是個可憐人,沒想到身處高位的霍司爵也被耍得團團轉。

“你知道了什麼?”

霍司爵抬眸看著眼前宛若陌生人一般的阿澤,聲音漸漸沉冷。

當年的案子,他反覆查了多遍,得到的答案都是意外。

“我笑你蠢!”

阿澤猛然湊上前,一雙眸子猩紅得宛若滴血。

他憤恨地咬牙切齒道:“你以為你奶奶這麼好心,會放我走?”

“那老東西捨得我走麼?”

阿澤陰狠的笑出聲,死死盯著霍司爵那雙眼睛,和他爸爸,和他奶奶。幾乎生的一摸一樣!

讓人一眼生恨,恨不得立馬扣掉!

“奶奶怎麼了?”

“你閉嘴!”

霍司爵剛開口,阿澤就激動的想要撲過去。只可惜,他們之間還有一道擋板。

陸城站在外面,看得心都揪了起來。他已經準備好了,阿澤一旦動手,他就衝進去!

“不要和我提那個老東西,你知道這些年她派了多少人要殺我麼?”

阿澤語氣激動,他表情漸漸猙獰,“最兇的一次,我被人折磨得短腿斷手,打暈了裹在屍袋裡沉河,這都是你們霍家乾的好事!”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裝無辜?你是她的心頭肉,你就該死!”

阿澤罵完後,好像心裡舒服了些,他漸漸平緩語氣,又笑了起來,“我會如實和辦案人員交代,你奶奶也逃不掉~”

“殺你總得有個原因,你爸爸是因為陪我爸媽外出,才一起出的事。奶奶答應過會補償你。”

霍司爵深知奶奶年紀大了,迂腐。她太過迷信,也有著老一輩的封建。但如果說,奶奶要殺人——

他不信。

“那如果我知道你們霍家的醜聞呢?”

阿澤突然壓低聲音,四下看了一眼房間裡四個角落的四個監控。

他忽然不說話了。

這才是他握在手裡的底牌。

阿澤歪著頭,吊兒郎當地翹起腿,皮笑肉不笑道:“給您一個機會,撤案。”

“三天內,我要從這裡出去。如果我出不去,這個秘密你一輩子也別想知道。”

他仰頭哼起了歌,我論霍司爵再問什麼,他都像聾了一樣。

霍司爵出來後,透過玻璃窗看向裡面早已準備好隨時赴死般的阿澤,面色陰寒。

他站在那,周遭散發著冷氣,凍的陸城下意識哆嗦。

“霍總,那兔崽子說什麼了?”

“您要是看不慣,我們就找個理由關他幾年。反正當街行兇足夠立案了。”

陸城說完就要去辦手續。

“站住。”霍司爵忽然開口。

他轉身的時候,眸底陰晦得宛如無底深淵。

“你確定,是意外麼?”

霍司爵盯著陸城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出個洞來。

他一步步走近,站在陸城面前,強大的氣場下,陸沉下意識喉結滾動。

他尋思半響,才明白霍司爵說的是那件事。

當年的案子他一直懷疑,所以後來幾次都是派陸城親自去查。

從辦案人員到肇事者,再到車輛檢查,陸城全都親力親為。

他確定…是意外!

“是!”

陸城迎上霍司爵的目光,可不消一刻他就慫了,“霍總,您有話就說,這樣看我我害怕。”

陸城撈了撈頭,腦袋突然靈光,“是不是那小子知道什麼?”

見霍司爵沒說話,陸城當時就火了,“我這就把他嘴撬開!”

“沒用的,他早就不想活了。”

當街行兇。

阿澤既然敢做就是恨透了霍家,他也算準了捏著這張牌,霍司爵就會放他出來。

“撤案吧。”

霍司爵沉冷道。

他細長的鳳眸半眯,定格站在暗處,看得陸城背後發毛。

“但現在放他出來,豈不是放虎歸山?”

陸城的話剛說完,就被霍司爵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現在使喚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