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洛國邊陲小鎮。

正午剛過,城西郊外,人跡罕至。

謝凡束髮白袍,眺望遠山。

“少爺,少爺!您慢點!”身後,僕人阿福手忙腳亂,馱著兩個包裹,氣喘吁吁。

“阿福,賞給咱們的,是那兩座山嗎?”

謝凡攥著拳頭,怨氣沖天。

什麼特釀的皇上?

簡直就是狗屁!

提上褲子不認賬!

父親,為了支援洛國的邊軍,變賣家產,就連老宅子也賣了。

大軍不負眾望,打了勝仗。沒想到的是,達順皇帝掰著手裡的芝麻,不給賞錢,只賞了謝家兩座山。

賞錢,賞地,賞宅院,哪怕是絕色美人也罷,從來沒見過賞山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免了某個景區的門票呢!

父親有苦難言,不敢觸犯天威。心中鬱結,沒兩天,老人家便撒手人寰了。

母親一輩子忠貞守節,跟著父親,一路西去。

謝家的重擔,落在了謝凡身上。

兩座山,總比沒有好!

“少爺,就是那兩座山!”

謝凡往後看,還遠遠跟著一群人,家中的叔伯帶著一眾家小,無不哭喪著臉。

“阿福,照顧好家人,我去山上探探路!”

他快步走在荒野之中,對著遠處的山貌,已經快速勾勒出一幅宏偉的藍圖。

作為一名穿越者,終於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

賞賜的兩座山,一座名為太陰,一座名為正陽。

謝凡站在太陰山下,抬頭仰望,鬱鬱蔥蔥,山很高。

“什麼人?竟敢闖山寨!”

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兩個獵戶裝扮的男子,手握長弓,慢慢逼近。

謝凡退了半步,小命要緊,不敢再動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太陰山,看來是名花有主了!

“兩位小哥別激動,我無意冒犯。此時氣候合宜,風景正盛,我欲去那正陽山賞景!”

“莫不是來打探山寨的探子?這兩座山,可是我們清風寨的!”

清風寨?

這名字一聽便知是土匪窩子,謝凡面露難色,來不及辯解,就被綁上了山寨!

山寨簡陋寒酸,一片狼藉。

這個年代,誰願意上山當土匪?

土匪的日子也不快活!

謝凡被押進了大殿,主位的虎皮凳上,坐著一個滿臉鬍子的彪形大漢。

此人,正是清風寨的大當家,聶雲龍。

“下面的,是什麼人?”

“大當家,是山腳下綁來的,還不清楚底細!”

謝凡一身白衣,面板細膩。

聶雲龍沉思了片刻,大聲道,“此人相貌不凡,定是富家公子,大買賣來了!”

這是什麼買賣?這不是在自家炕上,被人劫了?謝凡在心裡咒罵,可是嘴裡,還是客氣道,“大當家,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咱們是一家人!”

“怎的?你是哪個山寨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咱們的家,都在這山上!”

聶雲龍掄起大刀,瞬間把旁邊的木桌劈成了兩半,“一山不容二虎,休得口出狂言!”

“大當家,大事不好!”此時,一個粗壯的漢子,奪門而入,“官兵,已經打到山下了!”

“對方多少人馬?”

“足有一千人!”

聶雲龍一屁股坐下,雙目失神。

謝凡縮在一旁,心想,皇帝還是靠譜的。

聶雲龍拿起大刀,招呼一聲,“走,兄弟們,和他們拼了!”

他剛要出門,看到謝凡,又補充了一句,“就用這個傢伙祭旗!”

謝凡頓時神色大亂,“大當家,聽我一言,我有一計,可退一千官兵!”

聶雲龍看著對方,將信將疑,“此話當真?”

謝凡點點頭,戰機稍縱即逝。

聶雲龍拎起大刀,嘩啦一聲,朝著謝凡砍去。

謝凡緊閉雙眼,渾身一顫!

憋屈呀!就這麼完了?

他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綁著自己的繩子,已然斷去,大喊一聲“好刀法!”

聶雲龍將謝凡攙起,敬為上賓,“小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謝凡!”

“我乃聶雲龍,清風寨大當家,以後咱們就是自家人了!”

謝凡陪著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可兒戲。

聶雲龍握著對方的手,情真意切,“謝兄,不知,你有何計策?”

“我一人隻身前往,便可退敵!”

聶雲龍:……

謝凡慷慨激昂,頗有大將之風。

可是,在聶雲龍看來,這小子分明就是想跑。

“來人,擺香案!”

謝凡驚訝看著對方,難不成,還要拜個把子?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聶雲龍!”

“我謝凡。”

“今日結為異姓兄弟!皇天后土,實鑑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謝凡舉著一碗酒水,看到對方一飲而盡。

本來想著,利用官兵消滅清風寨,開開心心奪山,空手套白狼。

可既然結拜了,便不能再如此行事了。

謝凡,是個重感情的人。

一杯酒下肚,謝凡心中情緒翻湧,怎麼能和土匪有感情?

謝凡起身,奮力把碗摔碎,大步流星而去。

聶雲龍心安,抱拳相送,“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