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釗立起身子,做出一副俯視模樣,撇嘴笑道:“你看啊,我以前情史眾多,你非但不吃味,居然還信手拈來侃侃而談,就好像講的是幾百年前的老故事,毫不稀奇……看來是你不在乎我。”

小葉子被他的樣子逗笑了:“我看你得意的很,自戀的很,哪兒還敢跳出來滅你的威風?”

楊一釗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一張俊臉搖來搖去,撇嘴道:“不對,不對。你這麼平靜,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說!你個小妖精,是不是在外面又藏了個男人?”

小葉子伸手扶住他晃來晃去的臉,臉紅嬌嗔道:“哎呀,你好煩啊。又沒有人和我搶你,難道我還要像個鬥雞似的,天天都保持戰鬥狀態嗎?”

楊一釗邪魅一笑,盯著她嬌媚的小臉,眼中熱力四射,抓住她的雙手,就把她壓在長椅上深深吻了一口:“偶爾有點戰鬥感,我更喜歡。”他用桃花眼的餘光瞟著小葉子,一張風流倜儻的臉上盡是魅惑之意,還帶著一點點的霸道和耍賴,低聲在她耳邊吹著氣:“我不管,今晚你必須只想著我,不許想別的事。”

楊一釗嘻嘻一笑,一把抱起小葉子走到臥室門口,腳尖輕輕點開房門,一臉壞笑著走到臥榻之側,將她壓在身下,輕吻數下。小葉子被他包裹在懷裡,突然一陣害羞又一陣害怕,忍不住咬住嘴唇,輕輕呀了一聲。

她的細微反應被楊一釗盡數看在眼裡。他心中明白,在經歷了蕭昀汐的事情之後,對待男女之事上她亦與普通小女子不同。幸好他這些日子以來為她鋪墊不少,對於自己此刻的黏膩她也並未太過牴觸。他摟著她腰,只見她縮在自己懷中,滿臉紅暈,額頭上微微冒出汗珠,肩頭猶自輕輕顫抖,顯然對接下來的事情還有些緊張和抗拒。他眼睛一轉,已想到一個對策,手上抱著美人不松,卻張開嘴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葉子已知人事,對於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亦是心中瞭然。然而她究竟還是有過不愉快的經歷,雖然屢次勸慰自己,真到了這節骨眼上,也還是放不開自己心中殘存的那一層恐懼。

哪知楊一釗突然就在她面前反常大笑。小葉子一愣,便被轉移了注意力,有些淡忘了心中糾結,嗔道:“你笑什麼?和傻子一樣。”

“我笑你啊,居然我們的小葉子還會扭扭捏捏呢。”

小葉子被他譏諷,哼了一聲:“誰扭扭捏捏了,面對你這種風流成性的大色狼,我恨不能殺之後快。”

楊一釗雙臂發力,上半身撐在她身上,低頭看著她,皺著眉頭,口中嘖嘖有聲:“哎呦,我好怕啊。小葉子女俠,你打算怎麼折磨我啊,說來聽聽。要是說得爺心動了,爺也可以考慮給你一次實踐的機會,讓你過過癮。”

小葉子斜睨他一眼,挑眉道:“用刀砍,用劍刺,用斧子劈,你自己選。”

楊一釗聽了半天,搖搖頭,一臉不滿意:“不好不好,你武功太差,殺傷力實在太次。要是用刀用劍用斧頭,你一時半會還真殺不死我。”

小葉子呸了一口:“那我就在你茶裡下毒,毒死你個大色鬼。”

楊一釗嘻嘻一笑,拉長音道:“你都說我是大——色鬼了,自然段位高強,一般毒藥豈能傷我?爺本人就是毒藥迷藥催情藥,全天下女人不被我迷倒已是奇蹟了,還想毒我,真是天方夜譚。”

小葉子被他的自戀態度逗得哈哈大笑:“誰不知道你的致命弱點,可別逼我說出來。”

楊一釗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若換了以往,他必然要心痛一番,就此失了興致。但不知為何,此刻美人在懷,看著她那氣哼哼的小臉,居然是心滿意足怡然自得。剛才還嫌她不肯吃醋,如今只露了點苗頭,自己居然甘之如飴到心花怒放。

這良辰美景他可真是不想辜負,以前從未對任何人發過情愛之誓,如今順著形勢竟然也忍不住說了出來,一字一句之間,繾綣迷戀,溫柔鄭重:“我楊一釗以身家性命發誓——沒有誰,就是你,只要你。”

小葉子被他一雙桃花眼灼灼凝視,臉上羞得通紅,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嗔道:“撒謊。”

楊一釗半跪在床上,舉起一隻手,一臉正經道:“撒謊從此沒女人。”

聽到這麼不正經的誓詞,小葉子忍不住放聲大笑:“這種破誓,也只有你才能好意思說出口。”

他一看美人兒笑了,立刻把握機會撲上,低頭咬了她一口:“咱們得做個約定——以後你該吃醋時若是不吃,就罰你被我咬一口。每次一口,即日生效。”

這個混賬簡直是反了天了。小葉子一把揪住他臉,呲牙威脅道:“憑什麼?”

楊一釗見她像個小野獸一般蠻橫無理,更覺可愛,也不顧臉疼,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嘿嘿壞笑:“……憑你是我娘子。”

小葉子哼了一聲:“我可沒同意。”

楊一釗大笑著起身,轉身從櫥子裡搬出一個紅皮箱子。

這個紅皮箱子也是他這幾天才搬進屋裡的,小葉子雖然見過幾次,但也沒太在意,如今見楊一釗鄭重其事的搬將出來,也是好生疑惑。

楊一釗見她一臉懵懂,當即一笑:“你開啟看看。”

事有可疑。小葉子上前一掀箱蓋,低頭一看——裡面盡是些鳳冠霞帔紅蠟燭之類的婚慶之物,居然十分齊全。她一愣,還沒等她想明白,楊一釗已半跪在她面前,壞笑著將鳳冠雙手奉上:“撿日不如撞日——常姑娘,願意做我的楊夫人嗎?”

小葉子沒想到他居然突發奇想向自己求婚,又是驚惶又是失措,瞬間紅了滿臉:“這……哪有你這麼求婚的?書上都說三媒六聘……你這分明就是逼婚。”

忽然窗外柴嵩等人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們都可以客串媒人的,想要幾個都有。”

楊一釗也不起身,只回過頭去啐了一口,笑著驅趕:“去去去,你們幾個小浪貨,聽窗戶根兒也得有個限度。”

小葉子從未見過這般陣仗,不禁羞紅了臉,低下頭不肯說話。

楊一釗見她長睫低垂,雙頰緋紅,一雙小手在身前擰來擰去的樣子,心下頓生無盡憐愛,左手單捧著鳳冠,右手伸出牽起她的小手,柔聲道:“我知道現在形勢不好,沒法公告天下,只能私下求親,不成體統。但請你相信,我的心卻從未有此刻這般真誠,只想給你一句承諾,許你一生依靠。喏,柴嵩他們四個堂主都在外面待命了,你若願意嫁我,他們幾個和這一夜良辰美景,都是咱們的成婚見證。你若是嫌簡陋,我也絕不勉強。咱們等以後條件寬裕了,哪怕等到七老八十,我也只娶你一個。”

小葉子低頭看著他,他誠摯卻又急切的樣子令她感動不已,不由得眼中漸漸溼潤——這個男人想給她一個歸宿的心情,她感同身受,因為她亦是如此。

她接過鳳冠抱在懷裡,垂下頭去,輕輕的撫摸著鳳冠良久。

楊一釗等待著她的回應,見她遲遲不言,一顆心突突亂跳,又是激動又是忐忑,忍不住暗自嘲諷自己——好歹也是情場經歷若許年,偏偏此刻急切地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一樣。唉,可別讓面前的小姑娘看扁了才好。

正在他強自鎮定時,小葉子已經抬起頭,亮晶晶的一雙眉眼笑嘻嘻的直視自己,眼角還似乎有些朦朧水光。

他強自一笑,調侃道:“怎麼?我這家世人品,還配不上您這絕代風華麼?”

小葉子嬌嗔一笑:“我一個小村姑,哪兒敢呢?”她說完,默默低下頭,將鳳冠又摸了幾下,沉聲道:“楊一釗,這個承諾對我很重要。你懂嗎?”

楊一釗應了一聲,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等待著她的“審判”。

小葉子沉聲道:“我曾經不懂事,做錯過很多事,也浪費了很多感情,這你都是看在眼裡的。人都說娶妻娶賢,我有這樣的過去,賢德是指望不上了。我一度以為,今後凡事種種,都只會剩我一個人面對。所以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還會有人給我一個未來,一份期許。”

她珍重的撫摸著手中的鳳冠,柔聲道:“但我一點也不後悔曾經經歷過。雖然我失去了許多,可正因如此,我才有機會,去學會該怎麼努力擺脫桎梏,努力去快樂。這一切,都是你陪在我身邊,一天一天教給我的。你所做的這一切,遠遠比這一個鳳冠更加重要。你明白嗎?”

聽到她這般說話,雖然沒有正面回應他的求婚,楊一釗卻更覺得心下感動。他抬頭仰望著她,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輕柔了起來:“我想不到你會這樣說。”

小葉子低頭吻了吻這個鳳冠,揚眉一笑:“今兒這個鳳冠,我不收你的。正如你所說,現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請你等等我,等到有一天,我能強大到和你並肩在光明下行走的時候,你都必須和我成親,正正經經,三媒六聘,昭告天下。”

楊一釗見她如此,忍不住噗嗤一笑:“聽你這意思,莫非到時候……你要向我求婚嗎?”

小葉子眼睛一轉:“試問又有何不可?”她抬起手,將鳳冠輕輕套在楊一釗頭上,甜甜一笑:“你總有一天會嫁給我的,常夫人。”

楊一釗伸出雙臂將她攬入懷中,低頭笑著吻她:“好,我等著。”

他連連親吻數下,忽然想起一事:“那今晚我還得睡長椅麼?”

小葉子看著他頭戴鳳冠的樣子,忍俊不禁,伸手在他臉上輕輕勾了一下:“你今天表現不錯……可以考慮讓你上床睡。”

楊一釗喜出望外,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狠狠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那……你可小心,大色魔要出動了!”

他抱著她幾步走到床邊,一個傾身就倒在被浪之中。忙碌中,他不忘順手解下床幃。輕紗緩緩飄落,羞怯的籠住這充盈著美好的天地一隅,任這一對沉溺熱戀的情侶躲在裡面,用最綿軟甜蜜的音符,譜下這一整夜卿卿我我、靈犀雙飛的樂曲。

凌晨時分,紗帳之後。

——“小娘子,鳳冠好沉哦,摘下來好不好~?”

——“不好。”

——“那換你帶好不好~?”

——“不好。”

——“人家累了嘛~”

——“……釗哥哥。”

——“……小妖精。”

——“……呀~”

螢霞居。

自昨夜起,為防止高嵐派人追蹤,雲煥在安排李厘、薛悅及神夜來三人入住之後,就獨自在螢霞居附近巡邏,硬撐著一日一夜未睡。折磨這幾日,他就算是鐵打的,也不禁疲憊。見東方漸白,也未發覺有甚不妥,他這才略略放鬆了些,伸了個懶腰,自野外緩步走回螢霞居中,打算回屋好好睡一覺。

路過薛悅客房之前,雲煥遠遠望見——李厘還如他離開時一般,怔怔的守在薛悅房門前。

這一日一夜之間,李厘竟像是老了十歲一般,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他低著頭,面容憔悴,眼窩深陷,手指甲深深嵌入頭髮中,全然不復以往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

這時神夜來從薛悅房中走出,低聲道:“悅姐姐還沒有醒,但情況已經穩定。你也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照顧,你不必擔心的。”

李厘只是搖搖頭。神夜來見他如此堅持,只得嘆了口氣,又進了屋。

雲煥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了過去,走了幾步,卻又頓住了。

他看到李厘垂下頭去,倒在自己膝蓋之上,沉沉昏睡過去。

雲煥心裡清楚——這幾日之中,除了受傷的薛悅,最累的人就是李厘了。居然能撐到現在才昏睡過去,這小子的神經也是異於常人。看來神夜來剛才的話終於給了他一顆定心丸,雖仍然擔心著薛悅不肯走開,但總算還是找到了一點慰藉,這才忍不住倦意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