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蟬鳴聲聲。

為了再不發生上次的危險,朱宿星決定返程不走水路,只走坦蕩的官道。

官道四通八達且方圓百里之內必有村鎮,方便歇腳,只是每天晌午都要忍受火辣辣的毒日頭。

不過,離著京城越來越近,朱宿星的心情也漸漸轉好,他似乎對淮州的事不再耿耿於懷。

午後的樹蔭可以乘涼,他拉起許知淮的手,與她席地而坐,隨性又瀟灑。

一杯涼茶,一塊點心,平淡中透著幾分愜意。

朱宿星抿了口茶,點頭道:“這茶清清涼涼的,喝著很舒服。”

許知淮莞爾:“今兒我稍稍放了些薄荷,清熱潤肺還能解暑。”

“你真好。”

朱宿星讚許她的貼心,伸手撫了撫她紅潤潤的臉,許知淮順勢握上他的手,輕輕用臉頰磨蹭他的掌心,眉眼彎彎。

她懶洋洋笑眯眯的模樣,可愛嬌俏,又純又欲。

朱宿星怦然心動,他望著她含情脈脈的目光,還有那剛剛才被茶水沁潤過的嘴唇,喉嚨莫名有些乾燥。

許知淮美眸流轉,看著他滾動的喉結,嫣然一笑吻了上去。

輕輕一吻宛若清晨的露水滴落在心。

朱宿星卓爾俊臉,熱血上湧。

兩人相擁纏綿,耳鬢廝磨,一發不可收拾。

嶽屹川聽覺敏銳,忙以手勢遣開眾人,免得被他們看到殿下在青天白日之下行男女之事。

草叢樹蔭,稀稀疏疏,堪堪遮掩那一幕香豔歡好。

許知淮衣衫半褪,春光微露,看著朱宿星將頭抵在她柔軟的胸口,喘著氣,語氣仍然十分亢奮:“我這是怎麼了?”

縱使體內的炙熱還未消退,他也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失了禮教,他生平第一次做這樣放肆大膽的事,剛剛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滿眼滿心都是她,彷彿一旦鬆開了手,這銷魂的熾熱感覺就會煙消雲散。

天地之間,雲遊之處,一切妙不可言

許知淮撫摸他的臉,纖細的手指,柔軟的觸感,語氣含羞帶怯:“幸好這裡無人看見,否則又要有人說我是……”她欲言又止,朱宿星鳳眸含笑,親吻她的耳鬢:“說你是什麼?”

“妖,迷惑殿下的狐妖。”

她在他的耳畔輕聲細語,軟軟的身體也緊密地纏著他。她極盡所能的挑逗,讓朱宿星意亂情迷,無法自持。

山野之間,兩人親密無間,心意相融。

待到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照拂大地,朱宿星席地而躺,幽深的目光穿著頭頂的重重蒼翠望向蒼穹,掌心輕撫許知淮濡溼的鬢角,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

許知淮眨眼不解:“殿下怎麼嘆氣了?”

朱宿星見她目光盈盈,拍撫她的後背:“沒事,只是覺得夕陽無限好,莫名心生感慨,可惜再美的東西也有失去的時候。”

許知淮莞爾一笑:“殿下莫要惆悵,明日我們還能一起賞夕陽啊。”

“豈止明天,是朝朝暮暮。”

美景美時美言。

許知淮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刺了一下,整個人瑟縮後退,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不安。

“怎麼了?”

許知淮勉強微笑,使勁眨眼睛,故作無恙,緩緩搖頭:“沒事。”

嘴上說沒事,眼睛又紅了。

朱宿星緊張起來,捧過她的小臉,望著她的眼睛:“你在傷心什麼?”

許知淮長睫輕顫:“我不是傷心,只是捨不得……我捨不得殿下。”

朱宿星輕輕一笑,許知淮突然緊緊摟住他的肩膀,語氣無助且悲傷:“以後,殿下就是太子妃娘娘一個人的了。”

她吸鼻子的微音,起伏不定的胸口,深深刺痛了朱宿星的心。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隨之輕輕一嘆:“傻瓜……太子妃只是太子妃,沒有人可以取代你,除了太子妃之位,我什麼都會給你。”

“殿下莫要哄我……”

“我決不負你。”

當他親吻許知淮臉頰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悲傷也轉瞬即逝。

那天衛漓戲謔嘲諷的話語,讓許知淮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一旦回了宮,朱宿星能自己做主的事情就越來越少了。

她必須要為自己爭取得勢的本錢。聽聞謝無憂是大家閨秀,做事面子上一定過得去的,不會像衛漓那麼難纏。

她要攢足本錢。

許是因為心疼許知淮的擔憂不安,之後的日子裡,只要一有空,朱宿星便陪著許知淮遊玩散心,以至於回京的日子一拖再拖,連嶽屹川都忍不住出聲了。

“殿下不到十日就要大婚了,還是速速回京的好。人言可畏,為了一個女人,辱沒了殿下這次以身涉險的微服出巡……”

朱宿星見他情緒激動,悵然一笑:“朝中本來就有很多流言蜚語說我出來遊山玩水麼?既然如此,何必白白擔了罵名?”

常理之外的回答,讓嶽屹川瞬間緊張起來。

“殿下,請您三思而行,不要意氣用事。”

朱宿星笑笑:“屹川,我沒有意氣用事,仔細想想,咱們這次出來的確是白跑了一趟。”

“殿下別這麼說……淮州一事,總算是解決了。”

“不是解決了,是看起來解決了。屹川,你是明白的。謝家一日不倒,早晚還會有第二個淮州。等謝無憂入宮,謝家又多了一份作威作福的本錢,而我也無形中成了助紂為虐的幫兇。”

“其實殿下的苦衷,臣明白的……”

嶽屹川情緒激動,說話猶猶豫豫。

朱宿星一臉淡然,拍拍他的肩膀:“你和衛漓真是完全不同,一個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一個總是謹慎端正,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惜衛漓不如你穩重,常常莽撞過了頭。”

嶽屹川神情凝重:“臣等身負殿下的信任,不會讓殿下失望的。”

“好了。”朱宿星拍拍他的肩膀:“晚都晚了,也不差這一日了。”說完,他示意嶽屹川無需跟隨。

他獨自去往湖邊,迎著夕陽,看著許知淮在花叢中漫步,一襲鵝黃衣裙嬌嫩清秀,身姿靈動,宛若仙女初臨人間。

她素來手巧,編了個玉荷花的花環戴在頭上,更顯天真。

許知淮盈盈轉身,見朱宿星滿面笑容如春風溫柔,似乎有話要說。

他看著她從濃郁的橘色中跑過來,輕風吹拂,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和她的體香。

朱宿星吸進她的氣息,心上無比妥帖,有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兩人緊緊相貼,他沉吟許久,忽而開口,語氣綿長:“淮兒,我要給你妃位。”

雖有萬般無奈,他仍不願再委屈了她。

無名無分便是司寢,便只是奴。

許知淮輕輕“呀”了一聲,臉上滿是震驚。

朱宿星又問:“你可願意?”

許知淮杏眸瀲灩,深藏野心,怯怯點頭:“……願意,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