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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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朱宿星上完早朝,總會按時給母后請安,然後再去御書房與父皇議事,忙忙碌碌直到午膳時分。然而最近,許知淮常常一整天都見不到他。
她每天看著他迎著晨光而去,等著他身披月色而歸,盼著盼著,一天的光景就優哉遊哉地過去了。
漸漸地,許知淮膩了也煩了。
雖然朱宿星從未冷落過她,仍會忙裡偷閒地抽空陪她,還命人送來錦緞和珠寶,可許知淮在意的,從來不是這些。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那隻被養在籠中的畫眉,吃飽喝足,養尊處優,安逸等死……
這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好不吉利。
夜深了,許知淮主動去往書房陪伴朱宿星,一呆就是兩個時辰。
朱宿星全神貫注,專心做事,一度忘記了身邊還有旁人的存在。臨近子時,他眉眼倦怠,慢慢合上手中的文書,正要抬手喝茶,就見一截雪白的手腕搭在桌角,細膩光滑的面板在燭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宛若最上等羊脂白玉。
朱宿星溫柔的目光循著細白的手腕看去,許知淮身披長衫,搭在桌旁,靜靜地睡著。
軟軟的她,安然,甜美。
他望著她的睡顏,傾身靠近,輕輕吻上她雪白的肌膚,親密呢喃:“淮兒,醒醒。”
許知淮其實根本沒睡著,她緩緩睜開眼,只見朱宿星滿目柔光,看她的眼神彷彿想把她給融化了。
他的眼睛,真美。
朱宿星的呼吸急促起來,耳朵也紅了。
伸出一雙玉臂纏上他的脖頸,對著他的鼻尖呵氣如蘭。
“殿下……”
她輕輕喚他,語調呢喃,彷彿帶著某種盅惑的嫵媚。只憑一呼一吸,也能輕而易舉撩撥他的心。
朱宿星不禁意亂情迷,再吻上她的時候,他臉龐滾燙髮熱,不由自主地朝許知淮壓過去……
歡愛過後,朱宿星抱著許知淮去往溫泉,他親自為她擦拭身體,大大的手掌溫柔地撫摸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忍不住又去回想方才情意綿綿的場景。
許知淮見他微微出神,抓住機會道:“殿下在想什麼?”
“自然在想你。”
許知淮嫣然一笑:“不信,殿下心裡一定想著別人。”
“別人?荒唐。”
朱宿星低頭輕吻她的肩膀,無盡溫柔。
許知淮緩緩轉身,望著他的眼睛,欲言又止:“殿下現在最想的人是青衣侯。”
此言一出,朱宿星眸光微沉,撫摸她後背的手也慢慢停下來:“連你也看出來了。”
他一點也不驚訝她的敏銳,因為她素來聰慧,凡事觀察入微。
許知淮目光盈盈:“殿下的心事,臣妾不敢妄自揣測,只是殿下最近一直不開心,臣妾很心疼。”
朱宿星擁緊懷中的柔軟,撫慰自己疲憊的身心,他提起了朝中的煩心事,提起謝家的囂張跋扈,也提起了衛漓的困境。
聽聞衛漓會有危險,許知淮心情複雜且混沌,幾分欣喜幾分期盼,幾分痛快幾分懷疑。
許知淮就此打住,並不多問:“那位青衣侯不是很厲害麼?想他一定有本事和謝家慢慢較量,正好為殿下出一口惡氣。”
朱宿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他總是有辦法的。”
次日清晨,許知淮送走朱宿星之後,一轉身,質問南姑姑:“我要的訊息呢?”
南姑姑面露難色:“娘娘不要難為老身了,侯爺的行蹤,豈是閒雜人等可以打聽的?”
“姑姑的本事不比從前了,怎麼也學會躲懶耍賴了。姑姑別忘了,侯爺才是你的真主子。”
南姑姑隱忍怒氣道:“老身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人。”
“那就聽話點。”
許知淮不留情面,故意咄咄逼人。
南姑姑咬緊牙關,沉吟道:“老身再去想想辦法就是了。”
又過了三天,許知淮沒有等來南姑姑的訊息,卻等來了長公主的邀請。
她邀她賞花喝茶,實在令人驚喜。
每每面對朱維楨,許知淮總會忍不住多幾分小心。
她看似溫和沉靜,其實暗藏玄機。
說白了,許知淮看不透她,完全看不透。
賞花講究天氣和心情,偏巧,一早就下了雨,灰濛濛的天不夠討喜。
許知淮踏入千華宮的那一刻,身後襲來一陣涼風,吹得她汗毛豎立,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追上來,緊隨其後。
許知淮不禁回頭張望一眼,警覺而敏感。
朱維楨正在烹茶,見她來了,輕輕一笑:“本來想邀你一同賞花,可惜天公不作美……”
許知淮忙屈膝行禮:“給公主殿下請安,知淮能來千華宮一趟,已是萬分感恩。”
朱維楨擺一擺手,示意她過來跟前:“不過一杯茶罷了,不值得你感恩戴德。”
她還是這般親切,讓許知淮莫名緊張。
朱維楨素手烹茶,動作優雅:“太子最喜桂花,而我最喜歡茉莉,香味綿長,沁人心脾。”
許知淮接過茶碗,乖巧應是。
她專心喝茶,直到杯子見了底兒。
朱維楨與她相對而坐,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雨,許久才開口道:“聽聞你的親人都不在了。”
許知淮心神一緊,點了點頭。
“真可憐……難怪太子對你百般憐惜。”
許知淮垂眸不語,以為她要繼續探究她悲慘的身世,大做文章,誰知,朱維楨放下茶碗,語氣溫和:“親人也是靠緣分的,以後有太子疼你,你的福氣多的是。”
“謝殿下關懷,知淮感激不盡。”
朱維楨笑了笑:“懂得知恩圖報就好。只是別忘了,你還有一個伯樂呢。”
伯樂?
區區兩字,讓許知淮瞬間緊張。正當她還斟酌著字句,想著如何接話的時候,朱維楨輕描淡寫地挑明瞭她的“老底兒”。
“衛漓就是你的伯樂。”
許知淮完全沒有準備,被這話激得全身生寒,浸透心肺。
朱維楨見她面不改色,仍維持著端莊的坐姿,輕輕“咦”了一聲:“難道我說錯了?”
許知淮張一張嘴,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
朱維楨支頤而笑:“怕什麼,我又不是衛漓,不會吃人也不會打人。”
談笑風生的語氣,彷彿與她閒話家常一般的輕鬆自在。
許知淮微一抬眸,不動聲色地望向朱維楨。
這個女人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