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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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香軟玉,濃情蜜意。
她是那麼柔軟,那麼純真。
朱宿星忍不住心生感嘆。
許知淮似乎天生有一種能耐,總是可以三言兩語哄得他開朗舒心。
可惜這卿卿我我的時刻,被嶽屹川的輕咳聲打斷,他站在幾步之外,一臉嚴肅。
“殿下,卑職有要事稟報。”
如此匆忙,必定要緊。
許知淮識趣離開,望著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入書房,心裡隱隱地猜。
是不是與衛漓有關?
她明明恨極了他,巴不得他永遠消失,可任憑恨意再怎麼洶湧,她仍然無比清醒地知道,自己還不是衛漓的對手。
有時看不見比看得見的更可怕。
他出現的時候,她還可以提防小心,而他不見蹤影的時候,她必須時時刻刻懸著一顆心,觀察每一個角落,留心每一聲動靜。
因為她不知他會藏在哪一片陰影裡,也不知他又想耍什麼陰狠的手段。
嶽屹川稟報的事,的確與衛漓有關。
原來,謝寧朝最近準備暗中聯合戶刑吏三部一起聯名上書彈劾衛漓,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朱宿星氣極反笑:“他們是要以牙還牙啊。”
嶽屹川沉吟道:“殿下,衛漓做事素來不留情面,由著他繼續胡來,恐怕事情還會鬧得更大。”
“讓他多殺幾個也好。”
朱宿星幾乎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嶽屹川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眼神困惑且不安。
朱宿星自己也是後知後覺,見嶽屹川面露難色,悵然一笑道:“以前衛漓不是說過一句話嗎?只要殺的人夠多,壞人也能變成好人。”
朱宿星對謝家的怒氣,雖然包裹在完美的教養之下,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衛漓狂妄自大,口無遮攔。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更不該放在心上。”
朱宿星冷靜片刻,才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通州。”
“讓他回來,如果謝家要都動他,自然什麼手段都會用上,他要留在京城才能安全。”
嶽屹川也擔心衛漓惹禍上身,連連點頭:“卑職明白。”
許知淮半夢半醒間,忽聽朱宿星在她的耳畔輕吻低語:“你早些睡,明日我再來陪你。”
等她睜開雙眼,看到的只是他匆匆離去的背影。
許知淮頓時睡意全消,緩緩起身,隨即叫來南姑姑:“看看殿下去哪兒了?”
南姑姑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道:“殿下這個時辰離開,對娘娘來說,不太妙啊。”
許知淮蹙眉,從她的神態和語氣裡品出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姑姑好歹也是跟過侯爺做事的人,說話辦事不該這麼糊里糊塗,不分輕重。”
南姑姑見她又提起侯爺,面色瞬變,識趣退下。
錦嫿搬來繡凳陪她,許知淮單手支頭,睡意全無,忽覺窗外有些安靜,不由問道:“今日怎麼這麼安靜,聽不見它叫了。”
錦嫿微微一怔,跑出去看了看,片刻之後,她又慌慌張張地提著籠子回來,咿咿呀呀地比畫著。
原來,那隻養在籠子裡的畫眉,直挺挺地躺在那裡,動也不動。
許知淮伸手一摸,僵硬如木,怕是死了好一會兒。
錦嫿緊緊貼在許知淮的身邊,有些不知所措。
許知淮似嘆非嘆:“讓南姑姑派人收拾一下,你害怕就不要沾手了。”
又一條命沒了……
死亡,常常是一種徵兆,預兆不詳。
許知淮望著鳥兒那雙死透灰白的眼,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安。
雖說只是一隻畫眉鳥,卻是太子妃賞的。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養死了,彷彿是她心存怠慢,故意為之。
許知淮的預感很準。
謝無憂本來無心追究此事,卻因為母親進宮恰巧聽聞,她瞬間沉下臉來:“不識好歹!娘娘,這正是收拾她的好機會。”
謝無憂皺起眉頭,搖頭反對。
謝夫人卻是不依:“自從娘娘進宮以來,殿下可曾真心實意地待過娘娘?娘娘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其實……”
她欲言又止,愁苦地板著臉,讓兩條法令紋更顯深刻:“娘娘才是太子妃,娘娘不該讓那個許知淮佔盡風頭。”
謝無憂望向母親。
她明明妝容精緻,卻難掩憔悴和疲憊。
她忽而發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謝夫人目光一頓,欲言又止。
謝無憂知她素來報喜不報憂:“真出了事,你們是瞞不住我的。”
謝夫人瞬間眼圈泛紅,交握在身前的雙手不安揉著帕子,似乎正在努力抑止著某種情緒。
“到底出什麼事了?”
謝夫人忍了又忍,咬著唇道:“你舅舅他失蹤了……”
謝無憂放下茶碗的手微微一抖,驚詫之餘,又覺不解:“什麼時候的事?”
“少說也有半個來月了。”
“怎麼丟的?”
謝夫人嘆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說去通州進貨,走時還拿了五百兩現銀,你舅母以為他去還外面的爛賬了。”
謝無憂心生厭煩:“八成又去賭了吧。隨他去吧!最好賭得砍手砍腳,落個乾淨。”
謝夫人於心不忍道:“他始終是你的舅舅啊。”
謝無憂蹙眉:“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謝夫人見女兒態度堅決,猶猶豫豫道:“他可能是被人抓了,那個……青衣侯衛漓一直追著咱們家不放……”
光是提起衛漓這個名字,她的心臟就不受控制地突突幾下。
謝無憂倒是不怕,只覺疑惑:“母親不要妄自揣測,自己嚇自己,人沒了就去找!如果怕出事就讓官府出馬,憑他是青衣侯還是皇極衛,也不敢當著咱們的面亂了朝廷的規矩。”
謝夫人憂心忡忡:“娘娘,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你啊……衛漓是太子的親信,如果衛漓真的要動咱們的人,那也是殿下的意思。要是殿下動了殺心,娘娘該怎麼辦啊?”
謝無憂眸光微微一閃,下意識把雙手藏在寬袖中攥緊,不想讓母親察覺到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母親言重了。殿下怎麼會呢?宮中的事不打緊,我自會料理清楚。”她避重就輕,勸說母親不要胡思亂想,至於許知淮,她更不會對她怎樣。
就算沒有許知淮,殿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本就身處劣勢,何必再多得罪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