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

謝無憂絕望地哀嚎,撲倒在薛耀的懷中哭了個昏天暗地。

薛耀心疼不已,撫著她的後背,俊秀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好看的“川”字:“其實這一天早晚會來的。”

謝無憂哭了好一陣兒,才止住聲音,淚眼婆娑道:“兇手呢?到底是誰下的狠手?”

“這……”

薛耀有些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事情沒那麼簡單,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

謝無憂猶豫道:“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刻意瞞著我?”

“我怎會瞞你?”

薛耀的語氣有些急躁,眼神莫名黯然。

“我是真心為你好,你祖父的事,謝家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謝無憂低頭垂淚,久久無語。

薛耀將她更加抱緊幾分:“等風頭過了,我一定想辦法給你擺脫賤籍,讓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女人。”

謝無憂內心悲涼。

她早已對山盟海誓的情話無感,若他真心愛她,便不會與她苟合於此,讓她做個無名無分的外室。

有些話,聽聽就算了,當真就是輸了。

許知淮派人給她傳話,一定有所安排。

她更在乎許知淮要她怎麼做?

城南織雲閣……那位裁縫老闆一定是許知淮的人。

臨別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許知淮看著沐秀婉安靜乖巧的臉,故意輕嘆一聲:“還有兩天了,我真是捨不得你。”

沐秀婉低了低頭,小小聲道:“我也捨不得娘娘。”

“回去之後,可要常常給我寫信。”

沐秀婉乖巧點頭,安安靜靜的,結果沒一會兒就落下眼淚。

許知淮撫撫她的頭:“小傻瓜,別哭了。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

沐秀婉吸吸鼻子,糯糯出聲:“真的麼?”

“當然,等過些日子,我定要去酆都一趟,去見你。”

許知淮一臉認真,目光灼灼。

沐秀婉含著淚點頭,伸出手指和她拉勾:“一言為定哦。”

“一言為定。”

許知淮笑著哄了哄她,心裡想的全是別的。

謝寧朝死得不明不白,一切的苗頭都指向一個人,神神秘秘的酆都侯。通州知府姚葉新也大有問題,畢竟,人死在他的地盤。

朱宿星已經暗中派人去查了。

據說是皇極四司中,最厲害的人物。

用過午膳,許知淮帶著沐秀婉去給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請安。

皇后娘娘一臉不捨,賞了沐秀婉好些東西,朱維楨倒是淡定許多,關切叮囑,從容溫和。

“本來還想帶你們去寺中祈福還願,可惜來不及了。”朱維楨望向許知淮道:“回頭還是勞煩你走一趟吧。”

許知淮聞言微微一詫,忙又含笑點頭。

這突然的交代,必定是與衛漓有關。

許知淮得了空,單獨去見了朱維楨。

她直截了當:“近來,你可有衛漓的訊息?”

許知淮正襟危坐:“從獵場回來,我再沒有見過青衣侯。”

朱維楨輕嘆:“他這次傷得很重啊,你一點都不擔心麼?”

這話問得有些危險。

許知淮沉吟道:“殿下是希望我擔心,還是不擔心呢?”

朱維楨笑了,微微眯著眼睛看她:“你何必如此小心?我只是需要你做些事罷了。”

許知淮語氣淡淡:“妾身敬候殿下吩咐,您說吧。”

“衛漓元氣大傷,對朝廷,對殿下,對你……都不是什麼好事。”

朱維楨給她倒了一杯香濃的苦茶:“通州的事,可以讓旁人去管一管,但酆都的事,一定要衛漓去辦。”

許知淮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了,神情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侯爺必須去酆都,那我又能做什麼呢?”

朱維楨聞言一笑,亮亮的眼睛盯著她,看得許知淮心裡一陣發毛。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你的本事可大著呢。”

許知淮睫毛微顫:“妾身還是不明白。”

朱維楨索性把話點破:“美人計,雖然爛俗,卻是最管用的。”

許知淮臉色微變:“殿下,我是太子爺的女人,不該再和侯爺牽扯不清,這樣下去,太危險了。”

朱維楨聞言一笑,笑得風淡雲輕,也笑得殘忍無比:“你的心思也太重了,弄得我好像是個壞人。好,那我問問你,你對太子爺有多忠心?”

“妾身對殿下全心全意,肝腦塗地。”

“這麼說,你肯為太子生,為太子死了?”

許知淮鄭重點頭。

朱維楨很是滿意地拍拍她的手背:“不管你和衛漓做過什麼,你都是為了太子,你記住這句話就夠了。”

“我只要你夠忠!”

好個深明大義的忠心!

許知淮覺得她就是故意設下圈套讓她跳,不禁微微搖頭:“紙是包不住火的,妾身不想讓殿下失望。”

“那你想我失望?”

朱維楨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眼神轉厲。

“殿下,是您高看我了,侯爺對我,從來只有輕視。”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認識衛漓的時間比你長,他有多狠有多絕情,絕非你可相見的。如果他真的對你無情無義,你還會活到現在?他明明已經把你拱手送給太子,還捨不得放手,這就是你的本事了。”

許知淮恍然失笑:“殿下,您一定是誤會了。妾身只是被侯爺選中取悅太子爺的玩意兒罷了。”

“那咱們打個賭如何?”

朱維楨突然來了興致,許知淮疑惑搖頭:“什麼賭?”

“我賭,只要你踏出宮門,衛漓便會來見你。他捨不得你。”

這話一下子狠狠擊中了許知淮的心。

她無力反駁,只能沉默。

朱維楨見她不吭聲,忽而又笑:“你是明白的。”

她一邊說一邊又給她斟滿了茶:“你放心,我既然要你做了這種事,以後便不會拿什麼清白背叛的理由來害你。男女之間,有些事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你見了他,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只要你有辦法讓他溫順些,讓他別急著被仇恨矇住了眼,再做些傻事,耽誤朝廷的大計。”

許知淮凝眸不語,端起熱熱的茶,抿了一口,想要撫慰煩躁的心緒。然而,濃茶苦口,一路從喉嚨苦到了她的心坎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