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特別
章節報錯
衛漓騎馬離宮,一身錦衣華袍,疾馳在繁華熱鬧的京城晚景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橫衝直撞的他,看似威風凜凜,實則難掩倉皇。
他回府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找了個女人。
花樓頭牌,人間絕色,可惜落入衛漓的眼中,她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解悶發洩的玩意兒。
他像是發瘋一樣,一個不夠,兩個也不夠……
濃濃夜幕下,平日裡如死一般寂靜的侯府庭院,今日卻是酒池肉林,奢靡縱歡。
然而,等天光大亮,身邊的鶯鶯燕燕,全都消失不見了。
再多的女人,也填不滿他的心。
凌亂的床鋪上,只有衛漓一人,靜靜地闔眼而躺。
光滑的綢緞緊貼面板,涼涼的,沒有半點人的溫度。
他張開雙臂,幾乎將整張床都佔滿了,可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漆黑的眼,晦暗無光,只盯著一處出神。
許知淮給他一巴掌的時候……
朱卿若叫他奴才的時候……
他只是覺得憤怒,從未真正放在心上。
怎料,朱宿星那番疾言厲色的話語,讓他的憤怒突然沒了出口,更讓他潛移默化的執著成了荒唐的兒戲。
後悔?
太子爺還以為他在和他搶女人?
呵呵,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衛漓勾勾嘴角。
太子爺這個痴情種,愛許知淮愛到了骨子裡,他一定沒見過她的真面目吧。
她有多心機,有多虛偽,有多奸猾難纏?
許知淮,不,應該是冉寧珂才對。
她能從死人堆裡活下來,她能從他的手裡飛出去,的確有點本事。
衛漓眼神一暗,忽而握緊拳頭。
憑她的本事,她也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到這裡,他的耳邊突然響起太子爺的聲音:許知淮對你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算什麼?
一個特別又卑賤的玩物,僅此而已。
衛漓暗暗在心底重複這句話,最後竟不自覺地念出聲來。結果話音落下,複雜糾結的心情,如潮水般翻湧沸騰。
該死!
他想到的一個詞,為什麼不是卑賤,而是特別?
原來,她在他心裡一直都是特別的。
…
年就快過完了。
宮城上下都在準備即將到來的登基大典。
朱宿星身為太子,備受愛戴,加之皇上久病不愈,人人都期待他能早點登上皇位,大展宏圖,為民造福。
有希望也有絕望。
越貴妃盡心盡力守著皇上這麼久,還是沒有等到長公主的一念仁慈。
皇上是熬不過開春了,等皇上歸了天,她這種知情者的下場又會怎樣?
越貴妃不想坐以待斃,也想為兒子謀個出路。
她特意找了一個機會找許知淮求情。
如今,除了長公主和皇后娘娘,她就是宮中最有體面的人。
許知淮微微一詫,實話實說道:“娘娘,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越貴妃臉上不見曾經的雍容貴氣,一臉愁容,眼睛也沒了從前的光彩:“我現在能求的人,只有你了。”
“娘娘待我不薄,如果我能說上的地方,我自然會幫。太子爺馬上就要成為九五之尊的皇上了,他的身邊會有多少女人,我也不知道。長公主也提醒過我,皇后之位,絕不會是我的。”
越貴妃微詫:“你不做皇后,誰還能做皇后?”
“滿朝文武,大家閨秀,豈止成百上千,公主殿下總能挑到一個合適的。”
正如當年的謝無憂。
越貴妃搖頭道:“不可能的!長公主從前能做得了太子的主,現在可不能了。”
“就算如此,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許知淮看向越貴妃道:“您不用擔心太多,太子爺是最重感情的人,他不會苛責任何一個人,尤其是自己的親兄弟。”
衛漓就是最好的例子,諸位皇子中,還能有誰比他更加不堪。
越貴妃覷了覷四周,壓低聲音道:“我擔心的不是太子爺,我害怕的是長公主。難道你不明白?”
許知淮垂眸,避開她的視線:“娘娘,長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太子。她不是一個可怕的人,只要不做傷害太子爺的事,她不會難為任何一個人。”
越貴妃欲言又止。
她不知她是天真,還是故意裝糊塗?
一個敢暗中謀劃,弒君弒父的人,哪裡還能值得信賴呢?
許知淮見她擔驚受怕的樣子,忙寬慰幾句。
不過,她想要的“定心丸”,她可給不了。
趁著這段日子的清淨,許知淮只想多陪陪女兒,順便還有和嬤嬤一起教導她宮中大大小小的規矩。
她們去千華宮的時間也少了不少。
朱卿若還是貪玩的,每天只練習一篇大字,就開始撒嬌耍賴。
許知淮無奈搖頭:“安兒越來越不乖了。”
“我乖,我乖哦。”
朱卿若奶聲奶氣地捱過來,滿臉笑嘻嘻。
許知淮看了看外面的好天氣,牽住她的小手道:“咱們出去玩一會兒就回來,接著把剩下功課做完。”
“嗯。”
朱卿若不管去到哪裡,懷裡都要抱著那隻布貓娃娃,寶貝得很。
許知淮陪她來蓮花池喂錦鯉,魚群爭搶食物,激烈翻滾,濺起高高的水花。
“它們好凶啊。”
許知淮伸手遮住女兒的眼睛,讓她不要害怕:“魚兒們都餓了,所以吃得很急。”
誰知,她的話音剛落,遠處有人揚聲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麼血淋淋的事,幹嘛說得那麼平平淡淡呢。”
許知淮心間一沉。
那是她到死都會認出來的聲音。
匆匆抬眸看去,衛漓就站在拱橋對面的石子路上,今日的他,仍是一身紫金長袍,雙手背後,立如蒼松。
許知淮抱起女兒,一個轉身,讓錦嫿陪她去另外的欄杆處餵魚,別讓她看到衛漓在這兒。
他還敢這樣冒然出現,別又是要發瘋!
許知淮一個人下了橋,緩步朝他走去:“侯爺怎麼在這兒?”
衛漓笑而不語。
她離他越來越近,他的目光也越來越粘。
這張臉,還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夠呢?
許知淮神情清冷,又問了一遍:“侯爺為什麼會在深宮內苑?”
衛漓答非所問,低低開口:“嘖,娘娘說話好不客氣啊。”
“對你,我不需要客氣。”
許知淮直截了當,不再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