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金平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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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
年紀最小,體能最差,更不用說他的背景一塌糊塗。
許知淮微微蹙眉,有點想不通。
朱宿星見她不說話了,緩緩道:“秦牧是個好苗子。首先他是官宦人家出身,又是家中老么,自然備受長輩疼愛。他年紀再小,也見過些世面,就算家道中落,衣食住行的習慣也不會太差。他的年紀最小,重新教導不會太費功夫,當然了,身子骨差了些,但勝在坦誠。明明五個人都餓著肚子,偏他肯說出口,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許知淮連連點頭,並不反駁,微微沉吟道:“皇上細心,匆匆一面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
朱宿星笑:“你是我還要心細的人。”
他知道她也一定有話想說。
許知淮柔柔開口:“臣妾不擔心別的,只擔心他心性不定,居心不良……在皇上的眼裡,秦大人是一個罪行滔天的貪官汙吏,可在秦牧眼裡,他是他的至親,皇上砍了他爹的頭,抄了他的家,他能不恨麼?”
怨恨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能刻骨入髓,悄然生長。
朱宿星單手支頤,望著她含著一抹憂愁的眉眼,微微出神。
“殿下?”
許知淮喚他一聲,他笑而不語。
“臣妾是不是太多嘴了?”
朱宿星笑著搖頭:“每每遇上要緊的事,才能聽你多說幾句。”
她平日裡太小心了,十言九慎。
他給她的,她都說好。
許知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殿下快別打趣臣妾了。”
“我同你說真心話呢。”
朱宿星認真起來:“往後你多拿些主意,別總是客客氣氣的。”
“臣妾知道了。”
許知淮含笑彎眸。
“淮兒,你還想知道什麼?”
許知淮想想,只是搖頭。
朱宿星伸手端了桌上的茶碗,想了想道:“不如這樣,先把肖軼和秦牧都留下來,日久見人心,再看看。”
“都留下?”
“宮中沒有小孩子,安兒身邊也缺個伴兒。”
許知淮緩緩點頭:“就依皇上的意思辦吧。”說完,她拿起茶杯,看著杯中落底的清碧茶葉,又道:“不過,臣妾能不能親自教導他們?”
“我只怕你辛苦。”
朱宿星體貼道。
許知淮不怕辛苦,只怕別有用心之人使手段傷及安兒。
內務府崔公公命人在雜役房那邊收拾出來一間乾淨的房,給肖軼和秦牧先住著。
肖軼新胸有成竹,早就料到自己會被留下,卻沒想到身邊多了一隻臭蒼蠅,真礙眼。
秦牧呆呆地坐在炕沿邊,他沒有包袱行李,只有這一身被洗掉了色的粗布衣,他在牢房裡頭住了半年,每天除了捱餓受氣就是幹粗活兒。
這會兒什麼都不用做,他有點不習慣。
肖軼背對著他整理好隨身的衣物,又將裝著碎銀子的錢袋子包了又包,壓在枕頭下面。
他默默回頭,橫了對面的秦牧一眼,見他沒偷看,稍稍放下心來,轉念一想又怕他回頭亂翻,便揚聲道:“噯,我警告你,咱們雖在同一個屋子裡住著,你不許往我這邊來,敢碰我的東西,饒不了你!”
秦牧反應慢半拍,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他,沒說話。
肖軼見他不吭聲,又哼了一句:“晦氣。”
兩人就這麼住下了。
許知淮叫來錦嫿,叮囑道:“往後你不用管我這邊的事,照顧好安兒就行。”
錦嫿點頭,心裡知道厲害。
吃過午膳,崔公公又領著那兩個孩子過來了。
秦牧換了身新衣服,衣袖太長不合身。
肖軼倒是乾淨利落,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在他的陪襯下,旁邊的秦牧顯得又黑又小。
許知淮招招手,讓他們站得更近些:“你們在宮裡還住得慣嗎?”
肖軼率先開口:“託皇上和娘娘的福,宮中一切都好,草民榮幸之至。”
少年音開口流暢,略帶官腔,一聽就是練過無數次的結果。
許知淮微微一笑,又看向秦牧,見他一直低著頭不吭聲,又問:“秦牧,你怎麼不說?”
秦牧低著頭跪下道:“回貴妃娘娘,賤民嘴笨不會說話。”
他的聲音微弱,底氣不足。
“剛開始,難免有點不習慣,你們年紀還小,凡事不必逞強。有什麼事,只管找崔公公,本宮自有安排。”
“謝娘娘。”
許知淮又看向滿臉堆笑的崔公公,道:“本宮知道公公是忙人,管著各宮各處的事,但這兩個孩子,還請公公多上心。”
崔公公躬身行禮:“娘娘客氣了,老奴必定盡心盡力,照顧好他們。”
許知淮不再多言,只讓嶽嬤嬤交代幾句。
每日寅時三刻起,洗漱練武。
卯時一刻用早飯,跟隨公主伴讀。
巳時二刻下學……
一天下來,滿滿當當。
嶽嬤嬤說話的時候,許知淮一直默默觀察著肖軼和秦牧,然而她很快就發現了秦牧一直低著頭的原因。
他的眼底有一點淡淡的烏青,怕是捱了打。
這會兒,沐秀婉過來送糕點,見了這兩個生面孔的小孩,不禁暗暗納悶。
許知淮讓崔公公先帶走了人,再和她慢慢解釋。
沐秀婉聽完,先是一怔,後又微笑:“事是好事,不過我瞧著其中一個,也不比安兒大許多。”
“五歲。”
許知淮面露無奈。
沐秀婉驚呼:“五歲的孩子,怎麼做內廷侍衛啊?”
許知淮笑著搖頭:“我也覺得不可能,不過皇上很看好他。”
沐秀婉瞪大了眼:“那孩子是誰家的?”
“原潯州知府秦大人家的老么。”
“潯州?知府?”
沐秀婉沉思一會,又瞬間變臉,輕呼一聲道:“姐姐,莫不是她的孩子?”
許知淮見他臉色不對,直問道:“她?誰啊?”
“金平海王,姐姐聽說過嗎?”
許知淮搖頭:“哪裡的王?這麼奇怪的名號也是御賜的?”
沐秀婉笑:“自然不是朝廷封的。那人原是個海賊,得了勢,拿錢捐了官做,可惜沒做長又被免了。他不甘心,重新做起了老本行,鬧得風雨滿城。朝廷派兵剿了三次都沒抓到他。那人得意了,就給自己封了這麼個名號。”
許知淮聽得專注:“秦牧是……”
沐秀婉斟酌道:“我也是猜的。坊間傳說,金平海王無子,卻有七個女兒。潯州知府娶得,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