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賊勾結,聯姻通婚?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大膽的官?

許知淮半信半疑:“戶籍落名,明媒正娶,誰敢娶一個賊人的女兒?”

沐秀婉也是一臉無解:“這事兒,還是我以前聽來的,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不過金平海王這個人是真的。”

許知淮微微沉吟道:“照你這麼說,這個秦牧也是大有來頭了。可是皇上為何不與我直說呢?”

難道他看中的,不是秦牧的本身,而是他隱藏的背景?

沐秀婉眼見自己多嘴,惹她疑心,一時手足無措起來:“姐姐別亂想,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我當個樂子說的,姐姐別怪我。”

“傻瓜,我怪你做什麼。你心裡向著我,才會什麼話都對我說。”

許知淮拍拍她的手背,繼續道:“你接著說。”

沐秀婉繼續娓娓道來。

金平海王的故事,大多荒誕妖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那七個女兒都不是人,而是魚。

許知淮喝著茶,聽到這裡不禁笑出聲來:“好端端的,人怎麼成了魚?”

沐秀婉笑:“許是水性太好了,傳來傳去變了味。”

“也是,常年在海上漂泊謀生的人,水性自然是好的。”

許知淮說著,又想起秦牧那張瘦巴巴的小臉。

他看著不像啊。

“姐姐,故事我就講到這裡,再不敢多嘴。姐姐想弄個明白,還是去請教皇上吧。”

許知淮點點頭,又想起什麼來:“對了,婉兒,你方才可有看到什麼髒東西嗎?”

沐秀婉立即搖頭:“沒有,他們背後都乾淨得很。我若看見了,怎會不告訴姐姐呢。”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

“我懂,姐姐我都懂。”

是夜,燭臺高明。

許知淮故意從書架上抽出一張大大的地圖,半開半卷地擱在桌上,等著朱宿星迴來。

他一進屋就瞥見了桌案上的卷軸。

許知淮盈盈上前,行禮問安。

“給殿下請安。”

朱宿星抿抿嘴角:“你也想做學問了?秉燭夜讀考狀元啊?”

許知淮聽出他話裡的揶揄之意,面上飛紅:“臣妾哪裡是讀書的料?”

“你不老實。”

不愛看書的人,看什麼地圖?

朱宿星彷彿看穿她的心思一般,伸手捏她的臉。

滑嫩的肌膚吹彈可破,他不捨得用力。

許知淮臉更紅語氣更嬌:“臣妾不好直截了當,只能裝模作樣了。”

“有什麼,你只管問就是。”

朱宿星攬過她的腰,低頭看她羞紅的芙蓉桃花面:“那圖堆在架子上都有年頭了,積塵累灰,你也不嫌髒。”

許知淮仰起小臉:“皇上說的是,臣妾現在也碰了一鼻子灰呢。”說完,故意把鼻尖往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她撒嬌,他寵溺。

朱宿星展臂將她抱個滿懷,輕輕搖晃。

兩人纏綿一陣又相對而坐。

許知淮送上香茶:“臣妾今兒想聽故事,勞煩皇上受累。”

朱宿星順著她的話說:“好,吃你這一杯茶,價值千金呢。”

“秦牧和金平海王是什麼關係啊?”

“自然是有關係的。”

朱宿星抿一口茶:“金平海王的事,你知道多少?”

“沒多少,要不是婉兒提起,我一個字都不知道。”

“誰讓你不問我?明明揣著一肚子迷糊,偏要自己想明白。”

“皇上別誤會,臣妾不是不想問皇上,只是避嫌罷了。外頭的事,臣妾不好胡亂開口,想問就問。”

朱宿星一語點破:“等安兒做了儲君,你還怎麼避嫌?不如早早摻和進來,也幫我出出主意。”

許知淮聞言不自覺捏緊絹帕,她從不知道他還有這層心思。

“金平海王,確有其人。他本名叫周金平,具體何年何月生的,沒人知道,反正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小時候跟著漁民打魚,後來做了海賊,混得風生水起,和朝廷作對。此人極其狡猾聰明,擅長在海上反攻,水督衙門都奈何不了他。既然打不下來,自然要招安,前兩次都是不成事,到了第三次他才肯低頭。朝廷明面上廢了他自封的號,暗地裡賞了他一處封地,是座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這種人是做不好官的,更不用說父母官了,在島上沒幾年就被人給殺了,勢力也漸漸沒落了。”

許知淮好奇道:“他的後人還在島上嗎?”

“都不在了吧。除非做海賊,否則誰願意一輩子守著處孤島呢?”

“那七個女兒呢?”

朱宿星淡淡一笑:“這是真的,他那七個女兒各自隱姓埋名,嫁做人婦。秦牧的生母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選中他,也是因為金平海王的緣故。”

“是也不是。”

朱宿星坦然道:“金平海王斂財無數,他的後人必定藏有金銀珠寶。可我也不會為了這點銀子去拿捏一個孩子。我選中秦牧是因為有人說他水性了得,閉氣不沉。身懷絕技之人,總是少見的。”

“原來如此。”

次日午後,朱卿若在桌上練字,寫得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她的心思不在這裡,總是往窗外張望,惹得師傅頻頻清嗓子提醒。

朱卿若皺皺秀氣的眉,抬頭看他:“師傅您是不是病了?”

徐師傅故作嚴肅:“公主殿下,讀書寫字需要靜心凝神,專注認真,不可四處張望,眼神散亂。”

朱卿若輕輕哼了一鼻子,她不管,她就要往外看。

她今兒才發現,院子裡多了兩個生面孔,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個臉方方的,一個眼睛大大的。

下了學,朱卿若跑到門外,看著他們兩個遠遠站著,揚聲問道:“你們是誰?”

肖軼初見公主真容,一時急於表現,不等宮婢通報就上前行禮,結果被廊下的侍衛阻攔呵斥:“大膽!退下!”

肖軼慌了一下,忙跪在原地:“草民肖軼奉命進宮,草民是公主殿下的護衛。”

朱卿若聽不明白,仰頭問錦嫿:“錦姑姑,什麼是糊味?”

錦嫿笑笑,過來牽她的小手,指向月拱門。

朱卿若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笑道:“好,我們去問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