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貴妃!”

夕藍皇后覺得自己被她狠狠挑釁了。

好啊,既然她這麼有膽,正好拿她立立威。

“來人,給本宮掌她的嘴!掌她對本宮大不敬之罪!”

第一次見面就要動手,夠豪爽。

許知淮看了眼那些準備上前的宮婢們,溫和和地笑著:“敢動手的,明日就有人等著收屍。”

眾人驚詫。

這種話居然能從她的嘴裡說出來。

許知淮不退反進,重新坐回來,好整以暇:“臣妾是為了娘娘好,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娘娘對臣妾可以怠慢輕視,對待公主還是要溫和親切些。”

夕藍皇后一臉愕然,瞪著她道:“你神氣什麼!本宮才是皇后。”

許知淮笑容不減:“您做您的皇后,我做我的貴妃,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為安。”

夕藍皇后有點聽出來了:“你還想和本宮平起平坐?”

許知淮一點火氣也沒有,心平氣和道:“得看娘娘給不給臣妾這個面子了。”

“你也配!本宮是突厥公主,本宮的父王是突厥可汗,招招手就是千軍萬馬,你算什麼東西!”

“娘娘的千軍萬馬,想踏進京城可不容易,長途跋涉最少也要三個月是吧。”

許知淮語氣輕輕慢慢,臉上卻嚴肅起來:“娘娘這番話千萬別在皇上的面前說起,不然皇上還以為娘娘要逼宮造反呢。”

“要反的是你!”

夕藍皇后說不過她,索性不說了,高聲道:“把本宮的九節鞭拿來!”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沒人敢拿。

“拿來!”

許知淮見她氣得不行,又故意加了把火:“娘娘知道謝無憂是誰嗎?”

此言一出,夕藍皇后立馬收聲不喊了。

她當然知道謝無憂,曾經的太子妃,差點做了皇后的人。

許知淮緩緩起身道:“臣妾實在不想娘娘做第二個謝無憂。”

這已經不是挑釁了,而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夕藍皇后神情微滯,看著許知淮曼妙轉身的背影,一時連生氣都給忘了。

這女人不想活了吧……

許知淮才回宮,千華宮就來人了。

不用問,皇后娘娘肯定去告狀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許知淮更衣修妝,自然不會跟著嬤嬤走這一趟:“勞煩嬤嬤傳個話,本宮身子乏累,改日再去千華宮登門謝罪。”

皇后告狀告到朱維楨的跟前,事情不能草草收場,總要有個說法。

朱維楨想不通,許知淮不過生了一場小病,怎麼連性情也變了。

她決定親自走一趟,別等到皇上知道又多想了。

與此同時,許知淮已換上素淡的衣裙,半靠在貴妃椅上剝葡萄,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粒兒,像圓潤的玉,堆疊在琉璃碗中。

朱維楨過來的時候,她正好剝了半碗,吩咐宮婢拿給安兒。

“給殿下請安。”

許知淮不緊不慢地起身行禮,滿臉明亮的笑容,眼神卻是冷漠。

朱維楨質問道:“你去招惹皇后做什麼?”

許知淮挑眉:“今兒是皇后要見臣妾,並非臣妾擅自拜見。”

“把她惹毛了,對你沒好處。”

朱維楨微微不悅道:“皇后的性子烈得很,真把你收拾一頓,你吃得消嗎?”

許知淮輕輕一笑,隱含不屑:“殿下這話說的,好像臣妾沒事找事一樣。臣妾冤枉。”

朱維楨蹙眉,總覺得她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不是自討苦吃的蠢人啊。

皇后入宮已成大局,還爭什麼呢?

朱維楨加重語氣:“到底怎麼回事?你有話直說。”

許知淮一臉無辜:“沒怎麼,臣妾膩了。”

“嗯?”

“臣妾膩了總是委曲求全,伏低做小的日子,多無趣啊。”許知淮笑容明朗,細著嗓子道:“臣妾不想做賢良淑德的貴妃,做個任性而為的寵妃倒是正好。”

朱維楨皺眉,一陣訝然:“許知淮,你發什麼瘋呢?”

許知淮笑得更甜:“失心瘋。”

她明明笑得那麼美,朱維楨卻看到了幾分猙獰。

許知淮現在才知道發瘋的好處。

不過,光是發瘋是報不了仇的。挑撥皇上和皇后的鬧僵關係,只是小小的開始。畢竟,只要衛漓還在,她能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從前的許知淮還會糾結苦惱,而現在她學會了樂享其成,衛漓這把劍不用白不用。

一想到,日後他們兄弟互相殘殺的畫面,她就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思及此,許知淮望著銅鏡裡的自己,目光盈盈如水,指尖沾了點點胭脂,輕塗於唇,綻開笑顏。

幾步之外,朱宿星悄然來到門口,望著她對鏡梳妝的溫柔嫻靜模樣,更加不信皇后方才的說辭。

什麼威脅衝撞,以下犯上!

簡直莫名其妙!

他的淮兒最是溫順懂事。

當朱宿星的身影出現在許知淮的視線裡,她驚喜轉身,盈盈上前,紛飛揚起的衣裙,像玉蝶薄薄的翼,一下一下撲騰在他的心上。

“皇上。”

許知淮環住他窄窄的腰身,仰頭看他,眼珠輕轉:“臣妾還以為皇上今晚不來了。”

朱宿星眉頭微蹙:“我答應你的,你還擔心什麼。”

許知淮咬咬唇,略顯為難的樣子:“白天,臣妾不小心得罪了皇后娘娘,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怕安兒認生,又是第一次見皇后娘娘,聽不得那麼嚴厲的話,所以才……”

朱宿星眉頭皺得更深了:“皇后對安兒說什麼了?”

許知淮搖頭:“沒說什麼,皇上別問了,臣妾已經知錯,長公主也教導過臣妾了,臣妾明兒一早就去給皇后登門謝罪……”

許知淮沒想到,自己還有顛倒黑白的本事,往後再多練練的話,連衛漓也能騙得了。

朱宿星神情陰鬱地打斷她的話:“你有什麼罪?身為母親,擔心孩子不是情理之中嗎?皇后召你過去,本就是沒道理的事!她對你不客氣,你不用受著,該走就走,該說就說。”

許知淮故作委屈:“皇后娘娘是中宮之主啊。”

“不用管她。”

朱宿星捧起她軟軟的臉:“寵你的人是我。我為何娶她做皇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也知道。”

“殿下……真好。”

許知淮櫻唇微啟,誘人沉迷。

細長的胳膊像藤蔓纏緊了他的腰,也纏緊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