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秋飛靜靜地望著因為痛苦而全身扭曲的顧念,神情不變,目光亦波瀾不驚。

終於。

顧念因為流血過多,無力站立,摔倒在地。

秋飛望著仍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顧念,一字一音地道:“放心去吧,看在同城老鄉的份上,我給你留個全屍。

顧念。”

再次聽到“顧念”二字,顧念忽然顯得激動起來,不停地咳嗽著,整個人躬成蝦身。

顯然,秋飛的這番言語再次刺激到了他。

是啊,他一路跟蹤下來,也一直隱藏得很好。

就連隱元境九重的金衛強都沒有發覺他的存在,隱元境六重的秋飛又是如何發現他的?

自己也沒有出聲,秋飛憑什麼斷定自己就是顧念的?

而且,還是如此篤定。

還有。

秋飛的戰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大了?

自己竟然不是一招之敵。

生命的最後時刻,顧念的腦海中雜念叢生,想了許多。

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在風雲城的城主府中,硬生生被秋飛一拳擊敗的情形。

這會兒,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悔意:那時候的秋飛,早已將他的戰力顯現無疑了。

可惜,自己因為他的雜靈根,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裡。

結果,害得自己因此喪失了性命。

此刻,顧念滿腦子裡都是懊悔之意。

但是,已經晚了,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擔責任。

一念至此。

終於,顧念渾身一鬆,捂住脖子的雙手突然無力地鬆弛了下來,滑落在地。

至此,顧念的氣息斷絕,死了。

赫然可見。

他的脖子間,有一個細小的血洞,血水正不斷地往外湧出。

正是被秋飛的匕首所刺。

看到顧念死亡之後,秋飛輕嘆了一聲。

他走上前去,揭開顧念面上的蒙巾,露出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羊溪谷,但你鬼鬼祟祟跟在金衛強身後,一定沒懷好意。

我不恨你,相反,還十分感激你。

若不是你重傷了原主,造成他的死亡,我也不會從遙遠的時空外穿越過來。

只要你沒有對我做出實質性的傷害,我完全可以既往不咎,能夠跟你和平相處。

可惜!

你的心智已被仇恨完全矇蔽,走出了危險的最後一步,我不得不被迫還擊。”

站在顧念的屍體旁,秋飛低聲呢喃,釋放自己內心裡不為人知的情緒。

畢竟,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原主的靈魂對顧念的執念太重。

現在,終於讓它得償所願,希望從今往後,這份執念能夠早日消散,使得自己的身心能夠徹底解脫。

秋飛解下顧念的儲物袋。

當他看到裡面除了一架飛行符,還有可憐的幾十塊下品靈石時,終於明白顧念為何鋌而走險了。

一個字:窮。

一場宗門大比,讓顧念輸得一敗塗地,不得不走上攔路打劫的行徑。

秋飛拿了那架飛行符,儲物袋內的其它物品一概不動,連同顧念的屍體一併就地掩埋了。

一架飛行符,利用門派積分兌換的話,需要一萬點。

如果私下裡便宜售賣,五千點就會有大把的弟子搶著購買。

畢竟,宗門的範圍太大,有許多地方並沒有開通傳送陣,有了飛行符,做任務就方便多了。

而五千點門派積分兌換成靈石的話,足足有五十枚中品靈石。

這可是一筆巨量財富啊!

按修煉一天消耗四枚來算,五十枚中品靈石,足夠秋飛修煉大半個月了。

在修煉資源嚴重欠缺的情況下,秋飛對中品靈石的渴望與日激增。

可以說,恨不得一枚當作兩枚來用。

夜幕降臨前,秋飛清除了現場的所有痕跡,一切小心為上。

然後,他帶上“黑哥兒”和“小黑妹”快速離開了此地。

荒原之中,夜晚是很危險的。

高空是夜梟、禿鷲等空中魔獸的天下,地面是沙蠍、毒蜥蜴等強大魔獸的地盤。

秋飛這點實力,根本無法跟這些雄踞一方的魔獸對抗。

最好的辦法,就是尋一個安全的山洞,就地歇息,等天亮之後再離開。

離開百里之地以後,秋飛在一處斷崖上尋到了一個山洞,便鑽了進去。

跟黑腹羊纏鬥了一整天,秋飛早已身心俱疲,稍微吃了點食物,便盤腿打坐,進行調息。

“黑哥兒”和“小黑妹”很有眼力見,見秋飛進行調息後,便十分乖巧地趴在他的身旁,眯起眼,一聲不吭。

後半夜。

正在山洞之中盤腿修煉的秋飛,忽然睜開雙眼,臉上泛起古怪的神情。

他聽到寂靜而又清冷的夜空中,傳來數道輕微的金鐵交鳴聲。

一下子就把秋飛驚醒了。

他立刻施展出神識進行探察。

卻是在他所處的斷崖背面五里遠的地方,有三個人正在展開激烈的追殺。

而這三人,秋飛都見過。

正是傍晚時分,他見過的金衛強和那兩名戒律堂的青年弟子。

此刻,追殺戰正難分難解。

金衛強明顯受了重傷,邊戰邊退。

而他退卻的方向,正是秋飛歇息的這個方向。

而兩名戒律堂弟子的身上也是多處負傷,仍堅持不懈地緊緊追殺金衛強不放。

“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秋飛心中暗罵一聲。

他不想惹事,有心離開此地,一想到未知的夜幕下不定會發生什麼不測,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同時,為防止暴露行蹤,他命令已被驚醒了的“黑哥兒”和“小黑妹”不許發出聲響。

於是,秋飛和兩隻小魔獸盤坐在山洞中,靜觀追殺戰的結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激戰的金鐵交鳴聲越來越急切清晰,三人越來越接近斷崖處了。

轉眼,三人就來到了斷崖的上空

山洞中,秋飛忍不住握住了腰間的匕首。

就在這時,靜夜中傳來一聲慘叫。

秋飛探察到,金衛強的左臂中了一刀,身軀一晃,直接從飛行符上墜了下去。

斷崖有近百丈高,下面雖是風化的鬆軟泥土,畢竟太高,一旦墜地,豈不摔成肉泥?

金衛強的身體急驟下墜,卻一點兒也不著急。

只見他在下墜的過程中,忽然又掏出一枚飛行符來,再次迎風擴充套件開來,靈活地跳了上去。

這一切,他都是趁著黑夜完成的。

此刻,兩名戒律堂的弟子駕著飛行符跟著降落下來,因為速度的問題,落後金衛強許多。

兩人根本沒有察覺到金衛強的小動作。

待兩人乘著飛行符迫近時,金衛強突然從黑暗中暴力殺出。

戒律堂的一名弟子發現不對時,已經晚了。

金衛強刺出了他的那柄墨綠色的長劍,這一劍,生生刺中了這名弟子的手臂。

此人慘叫一聲,哪裡承受得住這股強力刺殺的衝擊,當即站立不穩,自飛行符上墜了下去。

底下便是萬丈懸崖,摔下去哪還有活命。

此人顯然不是金衛強,他沒有第二枚飛行符,身體越墜越快,距離地面越來越近。

他的同伴見了,便要駕著飛行符去救。

金衛強豈會讓他如願?

他虎視著這名弟子的一舉一動,見他有所動作時,便衝殺過來,阻止他的行為。

這名弟子不得不抽刀相迎。

他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墜落在懸崖之下,活活摔死,給他的心靈造成了極大衝擊。

如此一來,在與金衛強的全面對戰中,他已失了先機。

除卻心慌意亂之外,他的心緒已亂,加之又是一人獨自迎戰,氣勢上已處於劣勢,哪還是金衛強的對手。

沒幾個回合,他便處於下風,陷入被動之中。

秋飛探察到。

金衛強在暴起偷襲的時候,他進行了一次“獸化”。

他的右手臂再次變得比先前粗壯了一倍有餘,祼露的手臂上,爬滿了一根根暴突、虯根般的青筋。

“獸化”過的金衛強,戰力遠超先前。

一招偷襲得手,殺機頓起。

在狂轟濫炸下,另一名戒律堂的弟子已無還手之力,落敗是遲早的事兒。

只是,這名弟子一直強力防守,不與金衛強硬碰。

一時間,金衛強也奈何不了對方。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金衛強顯得愈發地暴躁了。

秋飛也探察出,金衛強有情緒失控的危險,他的臉部表情正逐漸地扭曲變形。

似乎,他在強忍著什麼,不讓它發作。

這名戒律堂的弟子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心中大喜。

只聽他發出一聲冷笑,“姓金的,終於嚐到反噬的後果了吧?你以為‘獸體術’是一門高深的煉體術嗎?

哈哈!你錯了!

這是本門一冊無人問津的噬心奪魄術,無論誰修煉了,都會犯失心瘋。

收手吧,金師兄。

你修煉日淺,尚未深陷其中,如果能及時退出的話,應該能夠捥救你的性命。”

戒律堂弟子的話語,金衛強聽了之後,思緒頓時紛亂。

他的情況確實如對方所言,身體確實被功法反噬了,整個人已處於崩潰的臨界點。

獸體術?

不會就是金衛強“獸化”右臂的秘籍吧?

山洞之中,秋飛聽到這個名字時,也是不明所以。

但他從兩人的對話中,已經知道,金衛強正是因為修煉了這門秘籍,才造成右臂的“獸化”。

戒律堂的弟子口苦婆心地勸金衛強收手,可以捥救他的性命。

結局如何,無法猜測。

但是,戒律堂的弟子想要減輕自己目前遭受的攻擊,卻是最現實的。

為了抵禦金衛強的攻擊,他消耗過多的內力,再攻擊下去,他真堅持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