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夫妻間的這種事情,賈珃是插不上話的。就算她心裡覺得夫妻相處應該怎麼樣是對怎麼樣是不對,她一個未出閣姑娘講出來,旁人也不會信。索性選擇在這種時候閉嘴不語。

邢夫人如今想得開了,便道:“人雖然是璉哥兒帶回去的,卻終歸得在你屋子裡伺候著。你怎麼使喚她怎麼調教她,不還看你自己?別因為璉哥兒費心思,就好好調教便是。”

邢夫人是如今不在乎賈璉了,方能如此放得下。

可王熙鳳的心裡還是有賈璉的,自然沒能那麼放得下。她看在這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能嘆了口氣。

好在與二人扯了這一會子功夫後,她有了人傾訴,心情倒是好了許多,便起身道:“太太的好意我是知道的。我回去後,定然找個妥帖的法子來處理。”

邢夫人笑道:“那最好不過了。”

王熙鳳便和二人道了別,坐車回去。

無論是那尤二姐還是秋彤,賈珃都不待見,自然也甚少關注她們。一段日子後,卻聽說那尤二姐沒了,這才想起來還有那麼個人。

“怎的沒了?”賈珃冷不丁聽到這個訊息,很是疑惑:“前些日子不都好好的麼。”

邢夫人讓人關了門,大致說了番:“……聽說是懷了胎,鳳姐兒讓人好生照顧著。不知怎的,胎沒了,她人也沒了。”

賈珃不由想到了第一次見到尤二姐的時候,那屋子裡頭透出的嬌笑聲。道:“既是如此,也算是來過賈府一趟,好生葬了吧。”

她並非對每個人的死亡都感興趣。若是有關係的,她便過問一二。即使對方是金釧兒這樣的丫鬟,認真辦事,她也會記心裡,聽聞死了便難過地去看望一趟。若是她不喜歡的人,她便懶得多管,瞧一眼都嫌煩。

邢夫人也是聽聞了個訊息,找個人分享。如今說出來了,心裡頭自在起來,也沒再多提。

一段時日後到了賈母大壽的日子。

當真是賓客滿門,公卿之家的老爺太太們也都來了。便是南安太妃這般的身份尊貴,也親到了賈府中。

南安太妃叫了女孩兒們到跟前來瞧瞧。又單獨拉著探春和薛寶釵的手看了半晌,笑著讚了許多。

這時候有人來和賈母稟說:“五姑娘說那邊兒的姑娘們安排好了,不如上點心果子,讓大家談談詩?她雖不懂,可來客女眷們許多都喜歡。”

賈母道:“讓她自安排去吧。但凡她安排好的,就沒不妥帖的。若她辦好,讓她也緊著些來見太妃。姐妹們都在這兒呢。”

丫鬟領命下去了。

南安太妃忽而想起來這個“五姑娘”了,奇道:“那可是你家的珃姑娘?”

“自然是的。”賈母想想又問:“太妃為何如此稱她?”

南安太妃笑道:“這原也不是我稱她的,是外頭稱她的。莫說是京兆府那些個官員了,便是在皇上跟前、後宮裡頭,也都知道這‘珃姑娘’。京兆府的官員在皇上跟前替她美言,皇上還稱想給她個封號。後又覺得賈府已然興盛,單給她一個也不好,便沒封。可皇上心裡還是贊她的。”

賈母恍然大悟道:“怪道太妃這般說。實則這丫頭平日裡在家就和我們其他姑娘一樣兒,倒是沒想到在外頭風光正盛。”

提到賈珃後,南安太妃看看探春她們,忽而擰眉沉思,沒有再繼續贊探春了,揮手讓她們離開。

賈珃是一大早就被王熙鳳拖了去幫忙的。偌大的府邸,萬事都要安排妥當,因著賓客們的身份尊貴,樁樁件件都是細處要仔細的。

“若是旁人,我還不勞煩她呢。”王熙鳳道:“也就是你,辦事再妥當不過的,我還勞煩你幫忙一回。”

賈珃笑道:“照著二嫂嫂這個意思,我勞心勞力來幫你,反而我該感激你,而不是你感激我了?”

王熙鳳素來與她鬧慣了的,笑道:“那是自然。合該你謝我才對。”

兩人說笑著也就把很多事情處理好了。

聽聞南安太妃要見姐妹們,賈珃本也想去的,誰知一堆姑娘們說不愛看戲,非要她安排旁的,這才耽擱了些。

等到她吩咐完這邊,讓來家的女眷們都高興了,再去見南安太妃,卻聽說不必了。

賈珃見過的勳貴何其多,且有幾位的身份甚至比南安郡王更高。旁的不說,忠順親王就比他地位超然得多。

聽聞南安太妃不見她了,她也沒有遺憾,只當是老人家跟小孩兒似的,想起來就要見見,不想見就罷,於是又回到了女眷那邊,與相熟的賓客說笑去。

待到賈母的壽宴過去後,府中也依然熱鬧著。女孩兒們每日說說笑笑,無憂無慮。

迎春自打姐妹們搬進大觀園後,就一直住在園中。

賈珃卻不是這樣。她有時候在大觀園住著,有時候回黑油門那邊。但是更多的時候是在黑油門住著,原因無他,大觀園裡的繁雜事情太多,她不耐煩日日在那種環境中,對她的修煉無益。

倒不如每日回到黑油門這邊住下,白日裡再去大觀園與姐妹們笑鬧。

林黛玉也已經習慣了,由著她。

這天邢夫人到處轉悠著,無意間遇到了傻大姐,且看到了她拿著個五彩繡香囊。邢夫人越看那香囊越心驚肉跳,問傻大姐把東西要了,揣在懷裡拿回來,第一反應就是和女兒商量這事兒。

這麼多年來,她早已養成了和女兒商量大事的習慣,一頭衝進了賈珃的屋子裡,開口就是:“珃姐兒,傻大姐撿了個東西。我瞧著那上面的繡紋……繡紋……”

她說到一半,抬眼正對上女兒溫和的眼眸,瞬間就卡了殼兒。

邢夫人忽然想到了自己為什麼要問傻大姐把那香囊要來,正是因為上面的繡紋有問題。

可是,唉喲天爺啊。這種繡樣兒就算再怎麼扎眼,也不敢拿給她姑娘看啊。她姑娘再如何本事,也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這東西上面繡的東西哪能讓女孩子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