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備家宴,打白酒。

魏平安一大早去巷子口買了五斤白酒。

這還是昨晚哄小米睡覺時跟李璐聊到的。

老手藝人自個兒釀造的菊花白,正宗的宮廷御酒。

因為釀造時需要用很多名貴中藥材,純手工釀造,所以根本沒辦法量產。

之前在大西北時,魏平安聽人提過一嘴,可那人也是耳聞,沒找著源頭。

李璐是百貨大樓的經理,這方面知道的多,再加上她“家學”淵源,魏平安打著大院老朋友旗號,也弄了一點。

價格不貴,但限量。

五斤已經是為了過年,再加上熟人介紹才勻出來的了。

老人家七十來歲,姓滿,是個孤寡老人,住的呢距離四合院這裡也不太遠,就在黑芝麻胡同。

釀酒是早年在宮裡習得的手藝,後來被遣散,就靠著這手藝過活。

再後來也不想拋頭露面,但架不住老朋友索酒,就在自家院裡釀了,只賣老熟客。

這酒,口感通透,有一股菊花香,所以叫菊花白。

再過二三十年,花再多錢也不可能找到這種味兒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話也就艾沐棽敢問。

回到自家小院,第一眼就被正在院裡逗來福的大姨子瞧見。

感覺她是真的挺喜歡家裡這三隻靈犬。

但沒辦法,繫結了魏平安,沒法勻給她。

“昨晚等小米睡了就回來了,二十九了,早起去打了點散酒……給你戰友們備著。”

“行了吧,說的跟真的似的。”

嗯,艾沐棽的戰友們喝的,都是系統兌換的。

這種有歷史底蘊和純手工的糧食酒,一般老魏都喜歡吃獨食。

“愛信不信。”

魏平安手裡就拎著一個玻璃瓶子,一斤左右,剩餘的都在空間裡呢。

“快進屋陪陪你媳婦吧,昨晚翻來覆去下半夜才睡著……”

魏平安有點心虛,推門進了北屋。

周聞在洗漱,滿嘴的泡泡呢,扭頭看到魏平安,也明顯愣了一下。

“昨晚等孩子睡了,我就回來了,前院睡的。”

“哦。”

周聞,漱口,接著道:“怎麼不多陪一下她?好容易才見到。”

“這不是要打散酒嘛,奶奶早就叮囑了。”

說著話,魏平安走過去,摟著周聞輕聲道:“謝謝,你辛苦了,媳婦。”

“……其實,昨晚我想了很多,她那邊也不容易,我還有奶奶幫襯著,她就一個人,伱多照顧著點,我,我……”

“好了,趕緊洗漱,出來吃飯。”

魏平安坐餐桌上陪大寶玩,讓大寶把食指指著鼻尖,魏平安喊五官的名字,然後讓大寶快速指。

大寶偶爾會反應不過來,也會指錯,這麼簡單的小遊戲,卻逗的魏大寶嘎嘎笑個沒完。

畫面很溫馨,沖淡了一些哀愁。

周聞在魏平安和艾沐棽刻意引導的氛圍下,也恢復過來。

一個女人,擁有合法的地位,卻被迫要把自己男人分出去一半,換做哪個也受不了的。

好在時代變化才剛剛開始,封建殘餘思想並沒有徹底泯滅。

而且在大東北的黑土地上,還奉行著童養媳呢。

小孩子穿開襠褲就娶一個媳婦,等小孩子成年了,再娶第二個,如果傳宗接代不理想,還會假裝和離,娶第三個……

這種習俗,要到八十年代中期之後,才會真的被杜絕。

所以,周聞雖然確實心裡發堵,卻也並不是一丁點都接受不了。

“老魏,吃了飯你去那邊吧,頭一個年,初一再回來就行。咱家熱鬧著呢,不缺你一個……”

“咋了平安?單位有事嗎?這,這大過年的怎麼……”

老太太停下筷子,把碗往桌上一放,就要開始唸叨。

“哪能啊,奶奶,別聽小聞瞎說。”

魏平安趕緊解釋:“吃了飯我去單位安排安排,把事兒推到初二之後,怎麼也得過了年再去忙啊。”

“那還行,平安,別怪奶奶說,你說你都好幾年沒回來過年了,難得你今年回來,可不能又跑沒影兒……除夕夜,團團圓圓才是過年啊。”

“奶奶,行了,趕緊吃飯吧,都快涼了。”

周聞打斷了老太太。

艾沐棽抿了抿嘴:“我吃完了,妹夫,一會兒捎我一段,我回家拿兩件換洗的衣服。”

“好嘞。”

兩邊的女人都很體諒魏平安,這讓魏平安突然有種“何德何能”得此等賢妻……們的感慨。

就為了一起過年這事兒,李璐主動說年三十回大院,帶著小米去跟姥爺姥姥過年。

魏平安的出現,讓小李跟老李的矛盾也瞬間淡化。

跟讓魏大哥為難相比,曾經向老李低頭這件千難萬難的事,現如今,微不足道。

就在魏平安家飯桌上其樂融融的同一時間,有幾位老同志,卻焦躁的頭疼欲裂。

薛海剛是356所軍工方面的科研人員,已經五十有二的他此時正指著會議桌對面那個中年,哆哆嗦嗦的吼:“你,你,你無恥,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笑話,你搶人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無恥,不說自己無理取鬧呢?”

王廠長也是部隊轉業的,一直都是火爆脾氣,現在請了老領導撐腰,那底氣壯的,眼瞅著誰也按不住了。

“單位新人,願意上我們組來,我還要硬推出去不成?”

“你敢說人家杜長峰是自願去你組的?這人連我都知道了,你好意思說,真是臉都不要了……”

老王瞥見自家冶金部大領導閉著眼“休養生息”,意思明顯是放開了讓自己鬧,這還能收著?

這個年代都這樣,罵娘拍桌子都是家常便飯。

“你,你,還有你,加起來二百多歲了,搶人,全搶走,還要不要臉了?武器裝備是重要,但一個國家不能只是打仗,還有建設,沒有好的建設,哪有錢讓你們研究,哪有錢給你們造?”

“我的組就要了兩個人,而且新型的衝鋒槍已經到了實驗階段,報告都打了好幾回了,他魏平安不回來招人,怪得了誰。”

“你是隻要了兩個,但那是最後兩個。一個不留,你可真有臉說。”

“事兒擺在這裡了,我主張,咱們幾個商量一下,給他魏平安退四個人過去……”

“是是是,不管是新人還是老人,給他湊四個不就完了嘛,我還不信了,就缺了這麼幾個人,他還真就敢撂挑子不幹了?”

“都是做科研,搞專案,哪能非要記著他啊,是我手頭的事兒不重要,還是我們年紀大了,就得給年輕人讓路?”

“冶金部現在的情況是魏總師暫停了專案,這段時間魏總師在SJS的工作我們也做了全面的瞭解,用廢寢忘食來描述,一點都不為過。其中很多的事情,都可以讓專業的助手幫忙分擔一下的。有人分擔一些事情,核心的研究才會更快,更有效率……”

冶金部新任領導陳首長開口了,所有人都鳥悄聽著。

一群老傢伙們再有怨言,也不敢歪脖子瞪眼。

畢竟軍銜在那裡擺著呢,軍功赫赫也是數得著的,他們可不敢跟這位領導扎刺兒。

“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都好好想想,儘快拿出個方案來,弄完了好回家過年嘛。”

言外之意,弄不完就別想回去過年。

有魏平安家一套泡茶茶具打底,老陳也是會多少盡一份力的。

拿捏的時機,釋放的壓力,都妥妥的。

一群傢伙們背刺了魏總師,導致他們冶金部研究停滯,換做誰也火大。

要知道就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由魏總師帶領著,讓冶金部嚐到了傳說中的“躺平”、“帶飛”的感覺。

真的是眼睛一睜一閉,一個小跨度就過去了,眼睛再一睜,再一閉,哎呀媽,鍊鋼技術飛躍了……

剛吃到甜頭還沒來得及吃飽呢,突然就斷供了。

這心被撓抓的,要說不氣人,不生氣這幾個始作俑者,那才怪呢。

要不然為啥二十七不約,二十八不約,非要到年二十九了,就把這群傢伙給召喚過來了呢。

“咳咳,我說兩句……”

名字不重要的356所所長開口了。

他也聽明白了,心裡對這幾個老傢伙也是腹誹不已。

人家魏總師年紀雖然輕,可資歷卻不淺,單單那些功績和成果,能甩在座的幾位加一起的好幾十條街。

他猜測估計就是純粹的心裡不舒服,憑什麼大家一個飯碗裡拿工資他就比自己高那麼多,什麼都是獨一份兒……

就因為他負責的是民生類專利發明,就得那麼多獎勵?

可所長也有口難言,因為好些資料,即便是他也是僅僅知道一點,不知道是一半、三分之一,還是冰山一角。

為了保護魏總師的安全,很多絕密資料現在都不會公開,可魏總師的獎勵卻不會少。

用了別的名頭髮這麼多的獎金和福利,難怪不明所以的大傢伙有所怨言了。

但是……

確實做的太過,毛都沒剩一個,實事兒耽不耽誤兩說,可臉是真的一巴掌打下去了。

“……商討個方案出來吧。說起來也確實是我們356所的失職,魏總師已經快六年了,還是光桿司令,這也著實說不過去……”

……

吃了飯,魏平安騎車先送艾沐棽回家。

艾沐棽很大方的“掐”著妹夫的腰。

嗯,她受傷了,扭著怕傷口復裂,得控制力度,而且妹夫騎得太快,也得找個地方把控平衡。

“妹夫,你這肌肉可以啊……”

一股兵油子的味兒。

“要當新社會的棟樑精英,總不能是手不能提肩部能扛的文弱書生吧。”

“那倒也是。不過……”

艾沐棽使了使勁兒:“你這誇張點了。”

“習武之人,這都是常態。”

魏平安不僅腰部肌肉堅硬,現在前面那根金箍棒,也能耍起來咣噹咣噹。

哼。

可能艾沐棽就是在一群大老爺們的團隊裡待太久了,戰友之間過命的交情,談吐沒那麼在意。

有外人在,艾沐棽還很剋制,會過濾一些話和行為。

但跟魏平安單獨相處時,她就懶得裝了。

魏平安的檔案和情況她知道的絕對比魏平安認為的多的多。

包括他的武功,內勁兒,和威力……

有上方山的資訊檔案和四合院東邊巷子那個青石磚拳印兒……

那塊磚就擺在他們行動隊一進門的案板上呢。

還加了塊玻璃。

進進出出好多隊員都能看到。

嗯,這是周見山和齊道勳倆商量的結果。

警示還是鼓勵,誰也說不清,也沒有告知。

幾年前就放那裡了。

“行了,你趕緊找你閨女去吧,我待會兒拾掇完了自己過去,不用你了。”

“行,那走了啊。”

魏平安又回到李璐這邊。

院門鎖著,李璐帶孩子出去了。

魏平安拿鑰匙開了鎖。

鑰匙是昨晚走前李璐給塞手裡的。

這個年代男女大防,嘴也親了,人也抱了,孩子都給養了,魏平安再推辭那就太矯情了。

當了禽獸,就別再想著端架子。

正好家裡沒人,也方便魏平安“暗箱操作”。

原本是打算牽吉祥過來的,但今晚李璐帶小米去姥姥姥爺家,也就想著等下次初二晚上過來再說吧。

也算給閨女的一個驚喜。

把車子推進院子。

魏平安就一頭扎進了廚房。

首先把柴米油鹽醬醋料都給備齊了,份量要足足的。

然後掀開門簾去了屋裡。

外屋爐子裡悶著火,還挺暖喝的,估計她們娘倆出去的時間不長。

其他的改造是來不及了,空調更不能憑空“變”出來,但床鋪冷咋辦呢?

李璐家條件很一般,昨晚魏平安看著她娘倆就很心疼。

臥室的床,最下面鋪了篾片編織成一個防止稻草漏掉的墊子,上面鋪了一層床鋪草,再上面是兩層棉胎。

這已經算是富裕家庭才具備的了。

上面也是兩床棉被,很沉,睡覺的時候再上面會加一層棉大衣,把脫下來的貼身的棉襖棉褲塞進兩床棉被中間,這樣第二天起床穿衣服就不會太涼。

這條件已經很好了,但跟魏平安自己捯飭的四合院,天壤之別。

眼下“爆改”的時間來不及,魏平安昨晚就琢磨過了。

他兌換了一床水暖毯,可以解釋說是不同面料的電褥子,把金猴牌水暖毯直接鋪在床上。

拽床單的時候不小心帶起了枕頭下面的一層棉胎。

魏平安看到了一張黑白照片,有著時代特色的螺紋白邊,照片上竟然是自己。

電褥子其實現在並不稀奇,就是昂貴和稀少一點。早在十年前,也就是1953年,京城電機廠向蘇老大哥訂購了一批電加熱保溫材料和電熱布,從那時候就開始生產電熱毯。

算起來,京城電機廠還是國內第一個生產電熱毯的企業呢。

只不過,跟魏平安拿出來的這款,實在是沒法比。

就像三八大蓋和飛毛腿導彈的區別。

電熱毯和水迴圈電暖毯區別很大。

拉毛絨的面料,跟高檔毛毯一個材質,多層尼龍封邊結構,不僅美觀還能保護髮熱結構。

最最關鍵的是,不僅貼身軟軟暖暖很舒服,還不怕溼了聯電。

嗯,魏平安的原則就是:

但凡給家人和閨女拿來用的,必須是當下環境下頂好的那種。

(本章完)